“算了吧!”
金弗相摇了摇头,转身便走了;他实在是不太相信,在这荒山野地里,随便遇见一个人居然会与自已有着同样的目的,天底下就没有这么巧的事。
金弗相心中不由得怀疑,对方是冲着自已身上的财物来的。
对方见金弗相转身便走,急忙追了上来。
“哎!哥们!我说真的,我这个人吧就是特别怂,没有伴我可不敢去那种地方,好不容易遇见了你,你可不能不理我啊!”
金弗相笑了笑便不再说话了,他快步走开,可是那庄稼汉却扛着锄头追了上来。
“我说小哥,你慢些走,我说地可都是真的;我绝不欺骗你,你就行行好带着我一块去吧!”
金弗相头也不回,加快了脚步,他想甩掉这个跟上来的家伙。
“小哥,看你人高马大,我纵使有坏心思,又能奈你何?不如这样,你就听我的,到我家吃顿饱饭,明天一早咱们再一起动身,你觉得如何?”
听庄稼汉这样一说金弗相倒是有些动心了,他放慢了脚步,回过头来细细打量起了眼前的庄稼汉;此人面黄肌瘦,站直了还不及自已的肩膀高,这样的人即使就是打斗起来,自已也有把握三拳两脚就将他放倒,于是心中稍稍放心了不少。
庄稼汉看见金弗相放慢了脚步,又将头转过来看着自已,于是急忙放下了锄头,冲着金弗相抱拳拱手。
“在下黄坤,我家就在前面的山坳里,兄弟你就听我的,去我家住上一晚明天我再带着你赶去田家沟。”
金弗相听他这样一说,只觉得脚下的疲乏又加重了几分,这个时候已经没有比找个地方休息一下,更重要的事情了。
金弗相茫然地点了一下头,黄坤见状便笑着走上前来,接过金弗相手中的斗笠。
“来我帮你拿。”
黄坤一路带着金弗相走向茫茫大山,顺着崎岖的山路,穿过了几片茂密的树林,二人的面前终于出现了几间低矮的茅屋。
茅屋的后面是一堵石崖,石崖上有一块凸起的石头,淅淅沥沥的泉水顺着石头翘起的那头流下来,滴到一个水潭里。
金弗相看见这一番景象,顿时心生向往。
“等我救出小翠仙,我也找一个这样的地方,安安静静的过完后半生就好了!”
“你说啥?”黄坤一边把锄头靠在墙角,一边扭头问金弗相。
金弗相只是笑着摇了摇头,并未回答他。
黄坤将金弗相请进了屋子,然后去生火做饭。
金弗相只是好奇的打量着屋子,闲不住的他决定走出去看看,他绕到了屋子的另一侧,看了看四周的情况。
又往树林深处走了几步,直到一堆堆粪便拦住了去路,这些东西大概是黄坤的杰作。
“这地方当真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金弗相一边往回走一边喃喃道。
“那可不是!我一个人在这住了好些年了。”
黄坤的声音在金弗相背后响起,金弗相猛一回头,看见黄坤手举钢刀满身是血站在自已身后。
看见黄坤这副模样,心里有些吃惊,他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几步。
“你要干什么?”
黄坤低头看了看自已身上的血迹,然后笑了笑。
“没事,我宰了头猪招待你。”
“宰猪?可是我都没有听见猪叫!”
金弗相实在是不敢相信,就这片刻的时间,眼前的黄坤就杀了一头猪。
“不,你在骗我!”金弗相摇头笑着对黄坤说道。
“我骗你做啥?真的宰了头猪……”
看着黄坤脸上的模样不像是在撒谎,金弗相吞了吞口水,一步一步走近黄坤;那家伙提着一把血淋淋的牛耳尖刀在傻笑。
金弗相绕过了黄坤,走进了黄坤的院子,只见灶房的房檐下摆着一张厚重,造型并不怎么精美的木桌;桌子上摆着一头被切去头的黑猪。
“我打算直接剥皮,猪肠肚也不要了,你觉得如何?”
黄坤问道。
“你是在问我吗?”
金弗相有些吃惊。
黄坤笑着指了指桌上的猪。
“肯定是在问你了,难不成是在问它?”
“随便你,反正怎么弄都好。”
金弗相说着话,又下意识地看了一眼黄坤手的刀。
“你是怎样做到一声不响地就杀死一头猪的?”
黄坤露出了几分腼腆,他脸上浮现出本该少女才有的娇羞。
“别人杀猪都是捅前边,而我则是不同,我捅的是后颈,猪头后边有一个骨头缝,只要扎得准,甭管多大的猪,都是即刻毙命!”
“你真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
“当然了!”黄坤笑了笑,脸上有些不好意思。
金弗相撸了撸袖子,将袖口挽在了一个合适的高度,然后笑着说道:
“我来给你打下手吧!”
“不,不,不。”黄坤摆了摆手说道:“你是客人,怎么敢劳烦你呢?”
黄坤不由分说就将金弗相推进了低矮的厨房里,低矮的灶台,灶眼儿里边一堆碎柴正在冒着浓烟。
金弗相扫视了一眼四周,将目光锁定在一根竹筒上;这是黄坤用来吹火的工具。
金弗相拿过竹筒,对着灶台里便吹了起来,不多时碎柴堆里便蹿出了火苗子,他瞅准时机往灶台里边推了几块干柴进去。
“赶紧地,把锅给放上!”
黄坤从门外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一副鲜血淋漓的猪内脏;他随意地将猪内脏丢在了砧板上,用手里的刀子将猪肺还有心脏分开,把猪肝切成小块,全部丢进了灶台上的锅里。
金弗相识趣地往锅里添了几瓢冷水,又从灶台上的盐罐里刮了些盐到锅里;其他的瓶瓶罐罐里不管什么佐料都往锅里边放了一些。
再次进来的黄坤,手里提着几块带骨的猪肉,不由分说就丢进了锅里;锅里放不下的,就切小一些丢进了灶眼儿里边,烧着吃。
赶了一天路的金弗相早就已经饥肠辘辘,耐着性子翻了几翻灶眼儿里的肉块,看着两面焦黄边将肉给扒出来,也不管熟没熟透。撕下一块用两个手指撮些盐抹在上面,胡乱地吹几口气就往嘴里送,那滋味堪比美味佳肴。
“有肉无酒,岂不是遗憾?”
黄坤挽着袖子从门外走了进来,他手上的血污还没有擦干净,手里提着一个细颈大肚的瓦罐;不用多想便知道里面装的是酒。
“是酒吗?”虽然明知是酒,但是金弗相还是问了一句。
“嗯!”黄坤轻轻的点了点头,脸上浮出一丝笑意。
“十多年了,佳酿!”
金弗相吞了吞口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连日劳累所致,素来不怎么饮酒的他;现在居然口内生津,对黄坤手里的酒充满了渴望。
“菜都还没熟,喝什么酒?”
话虽然这样说,但是金弗相还是吞了吞口水,把目光投向翻滚的汤锅。
汤锅里边冒着热气,褐色的血沫子在锅边浮了一层,让整锅肉的卖相大打折扣。
金弗相找来一把勺子,将在汤锅中翻滚的血沫子一勺一勺给撇了出去,顺手泼在灶眼里,激起一阵阵白烟。
黄坤早已经将酒壶放在了金弗相前面的地上,而他已经转身到破旧的的碗柜前,从里面翻出了两个陶碗,两双发了霉的竹筷子。
他把一个碗和一双筷子递给了金弗相,金弗相丝毫没有嫌弃,他甚至没有用手去擦筷子上的霉斑;而是迫不及待地用筷子去夹火炭上的肉块。
黄坤给金弗相碗里倒满了酒,金弗相小心翼翼地往肉块上撒上盐面,然后把烤得最好的那块肉递给了黄坤。
“哎呦!多谢!”
黄坤笑着,双手接过金弗相递出的肉,吹了几下,然后用指尖抠去了肉块上沾着的碎炭,才小心翼翼地撕下一块送进嘴里。
金弗相端起酒碗,抿了一口碗里的烈酒,顿时一股又苦又辣的热流,顺着他的喉咙流了下去,灼烧得他的喉管隐隐作痛。
“酒当真是天底下最难喝的东西!”
金弗相放下酒碗说道。
黄坤笑了,他喝了一大口自已碗里的酒,然后皱着眉头嘬着嘴,片刻之后他才舒展开几乎扭在一起的五官。
“比药还难喝?”
黄坤笑着问金弗相。
“嗯!”金弗相吃着烤肉,含糊着答应了一声。
“那你还喝?”
“我也不知道,明明知道很难喝,但是我却喜欢喝!”
黄坤笑了笑,端起酒碗和金弗相的酒碗撞了一下。
“让我们为这天底下最难喝的东西干杯!”
金弗相再次端起碗来喝了一口,这时灶房里边肉香更加浓郁了,黄坤闭上了眼睛,陶醉地嗅着空气当中弥漫的香气。
“我也好久没吃过炖肉了,今天不管怎么说也要喝它三大碗肉汤!”
黄坤端下了灶台上的锅,放在了金弗相面前;凹凸不平的地面正好是托住了圆形的锅底。
金弗相一筷子下去,就夹出了一块肥瘦相间带骨连筋的猪腿肉,连吹了三口气等不及把肉放凉,他就忘乎所以地啃了起来。
坐在金弗相对面的黄坤也不甘示弱,一筷子下去便戳中一块猪肝,不由分说就往嘴里送。
二人均被烫得龇牙咧嘴,面目狰狞;就算如此也舍不得放下手中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