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从梦中醒来,心绪仍然留恋于太虚幻境的奇幻景象。他坐在榻上,盯着窗外泛白的天光,久久难以平静。袭人端来热茶,轻声问道:“二爷,可是梦里不舒坦?怎么脸色这样恍惚?”
宝玉摇摇头,接过茶杯抿了一口,茶香沁入心脾,却难以驱散胸中疑云。他心中暗自思忖:“那‘薄命司’中的册页,还有那迷津的警示,究竟意味着什么?我宝玉虽自知愚顽,却也未曾想过竟与这等玄妙之事相关。”
正想着,忽然听见窗外传来阵阵鸟鸣,清脆悦耳,仿佛在催促着他走出这片迷茫。袭人见他怔怔不语,便柔声劝道:“天色不早,老太太还等着二爷去请安呢,快些梳洗罢。”
宝玉回过神来,点点头,心里却暗下决心:“此梦非比寻常,日后定要寻机问个究竟。”
回味仙曲
宝玉用过早膳后,随丫鬟们到贾母处请安。一进门便见贾母与薛姨妈正在闲话,黛玉、宝钗等姐妹围坐在旁。宝玉刚要施礼,贾母抬眼瞧见,便笑道:“这孩子,怎么今日这样呆头呆脑的?难不成昨夜又做了什么怪梦?”
宝玉一听,竟有些愣住,支支吾吾道:“只是些乱七八糟的梦,也没什么特别的。”说完,他忍不住瞥了黛玉一眼,却见黛玉低眉含笑,似有深意。
贾母笑着招呼道:“还不快坐下!你这呆子,昨晚去宁府赏梅花,竟累得这样恍惚,别是又惹了什么祸事!”
宝玉连忙否认:“昨晚哪里敢胡闹?不过是秦姐姐安排歇息,我倒睡得安稳。”他眼见众人都未深究,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暗自庆幸那梦中情景无人知晓。
正闲话间,宝钗提议说:“听闻近日梨香院的庭花正开得盛,咱们不如择个晴日去走走,也散散心。”众人都纷纷赞成,宝玉却忽然回忆起梦中的《红楼梦》仙曲,那一段段凄婉动人的旋律在脑海中回荡。他不由感慨道:“花虽美,但美中往往藏着悲意。昨日在梦中听了一首曲子,讲的竟是‘情之一字’,却尽是伤感。”
黛玉闻言,抬头看向宝玉,轻声问:“什么曲子这般奇妙,能让你如此挂怀?”
宝玉一时无法描述,只含糊说道:“曲中有句话说,‘镜中月,水中花’,想来世间许多情缘,都如这镜花水月一般虚无缥缈。”
黛玉低头一笑,嗔道:“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莫不是梦里又读了什么‘圣贤书’,才生出这般感慨来?”
宝玉无言以对,只得陪笑掩饰。贾母见他们言辞风趣,倒也乐得其所,笑着招呼丫鬟摆出点心,准备散席。
梅花宴后话别
午后,宝玉独自漫步至园中。宁府的梅花宴虽已过去,园内却余香袅袅,寒风送来淡淡花气。他心中仍记挂着梦中那奇妙的仙曲,不禁低声哼起了记得的几句:
“一个是阆苑仙葩,一个是美玉无瑕……”
他正自吟唱,忽听身后传来一声轻咳。宝玉转身,见黛玉正撑着一把绣花小伞站在廊下,脸上带着几分揶揄之色。她微微一笑,问道:“你唱的是什么?倒似有几分诗意,却半句不通。”
宝玉有些窘迫,急忙解释道:“不过是梦中听得几句,不晓得是否成章,便随口唱了。”
黛玉轻轻一哼:“既是梦中得句,倒有些来历。只是你不懂情意,又何必去唱这情歌呢?”
宝玉听得一怔,连忙问:“为何我不懂情意?”
黛玉并不作答,只低声笑道:“你自已慢慢去想吧。”
宝玉被她这番话勾得百思不得其解,却又不敢追问,只得讪讪而退。
意淫初觉
当天夜里,宝玉回到房中,独自坐在案前,翻看一些诗文。他忽然想起梦中警幻仙子所说“意淫”二字,心中便泛起疑惑:“她说我是‘天下第一淫人’,又说这‘意淫’不同凡俗,究竟是何意?”
他静静思索了一会儿,似乎明白了些什么,又似乎更迷茫。他隐约觉得,这“意淫”并非贪恋皮相之色,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情感寄托。无论是对黛玉的细腻关怀,还是对宝钗的由衷钦佩,似乎都能归入其中。
“若这便是‘意淫’,那我宝玉,或许也算是个痴情之人了。”他自嘲一笑,心情复杂,忽觉屋外寒风呼啸,庭中梅枝摇曳,似在诉说着什么。
他提起笔,在纸上写下几行诗句:
镜中月,水中花, 痴心妄想意无涯。 若问情为何物, 只此一梦堪嗟。
宝玉写毕,凝视良久,轻声叹道:“果然,情之一字,便是我这一生的羁绊。”说罢,竟不觉眼角涌出一滴清泪,滴落在纸上,将墨迹晕染成一片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