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声音自门外幽幽响起,淡淡的酒香飘了进来。
李章虽然看不到,但耳朵还是好使的。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崔文子崔神医。
“崔神医好酒量,咱们赵家村的酒还真香啊,纯粮酿就是不一样。”
李章摸索了一张凳子出来,放在边上的空地。
崔文子走了进来,一屁股坐下去,将葫芦放到桌面。
“村长毕竟是村长,没有李先生想的那么不堪。”
“而且容老头子我说一句,村长这是真心实意为李先生好!”
崔文子一身酒气,但说话还是很清醒的,不过天知道他是不是在吹牛皮。
“被你们说的我都心痒痒了,给我喝一口。”
李章伸手接过葫芦,闷了一大口黄酒。
辛辣一瞬间涌上心头,百感交集。
“我这眼睛瞎了十几年了,没办法,瞎习惯了。”
说着,李章又闷了一口酒。
“李先生,您才多少岁,难不成要瞎一辈子?”
“这二十年的黑暗,和后半辈子的光明比起来,差太多了。”
“而且说实在的,看不见是很遗憾的一件事,你看不到春暖花开,看不到碧波万顷和万里云霞照金辉,着实可惜啊。”
“您作为仙人,其中得失应该比我们更清楚才对。”
崔文子浪迹天涯,看过许许多多世间的奇妙,这些是难以言喻的。
只有亲眼看到才能明白。
“是啊,碧波万顷金辉照落,听着就很美。”
“崔神医费心了!”
李章一把拿过葫芦,将里边仅剩的一口酒给喝完了。
“爽快!”
“明日我就禀报村长,让他把材料准备好!”
“天色不早了,李先生休息吧,老头子我告辞了。”
得到答复之后,崔文子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夜色寂寥,酒香萦绕着房屋,李章望着眼前的黑暗,不知不觉中就睡去了。
第二天一大早,李章还未醒来,就听见外边嘈杂的叫喊声。
“先生,先生,学堂已经建好了!”
“先生先生,大家都来了!”
“先生,崔神医配好药方了!”
“吵什么吵,好久没有睡过那么好了…”
“今天怎么都来那么早啊…”
李章揉着眼睛打开房门嚷嚷着,虽然看不见,但他知道大家就在眼前。
“先生,不早了,这都午时了!”
扶苏摇晃着李章的手说着,李章愣了愣,午时?
“这都十一点了啊!”
“好家伙,今天起那么迟吗!?”
李章嘀咕着,这会屠睢贴心的拿来了湿布给李章擦了擦脸。
待李章洗漱完之后,随便喝了口凉水对付对付。
“咱们一个一个来,老赵,你说咱们的学堂建好了?”
“对对对,先生,已经建好了,足够容纳千人!”
嬴政拍着胸脯保证,虽然李章看不到,但嬴政也没有半分弄虚作假。
“扶苏,是不是真的。”
李章对比还是有点狐疑的,向扶苏求证。
“先生,我爹他说的可是实话,昨夜大家冒雨搭建的。”
“那辛苦大家了,建好了就行。”
“诸位夫子都来了啊,那就先去学堂那边吧,扶苏你带大家去复习一下昨天那八个字。”
“还有就是崔神医,你这药方只怕是早就备好了吧…”
李章打趣地说着,这药方说不上多奇怪,但也绝不是随随便便能一夜凑出来的。
所以只能说是事先准备好了。
“先生真乃神机妙算,赵村长得知药方之后便派人与老头子我去寻药了,为的就是有备无患。”
“老赵啊老赵,你这是把我吃透了啊…”
李章调侃着,嬴政赶忙行礼。
“先生抬举我老赵了,我老赵不过是想为先生尽心尽力罢了,绝无他想。”
“罢了罢了,你们这一番心意,我李章心领了,既然药都拿来了,那就开始吧…”
说罢,屠睢正好端来粟米和羊肉,巨大的膻味差点没让李章反胃了。
“老赵,以后不用给我安排这羊肉了,吃不习惯这粟米,能不能换成小麦啊。”
“说到小麦,咱们这有没有石磨,搞点白面吃吃也好啊。”
李章真的受够了这赵家村的饮食习惯了。
吃了快半个月粟米了,这才想起小麦来。
“小麦?”
“石磨?”
“石磨用来干嘛啊…”
嬴政知道小麦,也知道石磨,但是这二者结合在一起,这是要做什么,他看不懂。
这石磨一般就是用来磨掉小麦壳还有粟米壳什么的,很少用做他处。
“这你都不知道,当然是磨白面啊,面粉,懂不懂。”
李章比划着,对此还是稍稍有点惊讶的。
按照历史来看,大秦时代已经有白面了啊,赵家村难不成断了传承?
仔细想来,或许也不是不可能,毕竟这里与世隔绝的,或许还真不知道。
“白面?”
“用石磨磨小麦?”
“好端端的小麦直接吃不就好了,为何还要那么麻烦磨成粉。”
李斯不解,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老四,这你就不懂了,这叫享受,这叫追求懂不懂。”
“甭废话了,赶紧去把小麦和石磨找来磨白面。”
“咱们赵家村养有鸡鸭什么的吧,有没有鸡蛋,待会搞个鸡蛋灌饼吃吃。”
说到这里,李章嘴角不争气的流出了口水。
他到这赵家村十几天了,愣是没吃到一顿正经的。
“鸡蛋?”
嬴政一愣,不知道什么叫做鸡。
“啊,对了,你们应该叫做雉才对,有没有雉蛋啊。”
李章想了想,这鸡的叫法在大秦那会可没有。
“这个啊,有有有,老高,赶紧去搞点蛋来,给先生补补身子。”
嬴政大袖一挥,让赵高去找鸡蛋了。
不过这个不用找,皇宫里一抓一大把。
“有鸡蛋不早说,这发苦的羊肉我算是吃够了,改天我自己提炼点细盐,让你们开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