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宴礼收了眼中的情绪,看向他,“她是我妻子,在嫁给你之前,她便已嫁给了我。”
殷华弯唇笑了下,“原来如此,这般看来,大都督好似很爱青儿,这般我也放心了。”
而这一次,没等谢宴礼再继续问,他再度说道:“青儿最近在查宋家当年的事,她是宋家幺女,你应是知道了吧,当年的事恐怕不简单,奈何我帮不了青儿了,就劳烦大都督多看护住她,别让她再陷入危险了。”
“无需你多言,她是我妻子,我自然是会护好她的。”
但只有他自已知晓,这句话,他说得心虚。
此刻她人在何处,他都不得而知。
“那你可让青儿过来下吗?我能见见她吗?”
谢宴礼有些哑然,但还是开口,“她最近身子不适,在家中休养。”
“这样啊!那便也罢了,我这身子骨这样了,她身子不适,来这,恐怕会被过了病气。”
谢宴礼没有再答话。
殷华的目光移到了帐顶,视线渐渐开始有些模糊起来了,他似乎已经猜到了什么。
可眼中又是很多不舍,嘴里也低低呢喃道。
“青儿性子有些倔强,可是她很好哄的,只需给她带着好吃的好玩的,她便会开心一整天,她心思也很单纯,开心或者不开心的都会挂在脸上,你要时刻注意看她的脸色……”
可说着说着,他眼角便落了泪。
“可自从我们再度重逢之后,她便和以前不一样的,她现在不喜欢吃,也不喜欢玩了,开心或者不开心都不会挂在脸上了,我有时看着她,都猜不透她在想什么……”
“这些年,她定然是过得很苦,很难……”
“我很想像小时候那般疼她,可惜我……已经没有机会了,我没有机会……”
谢宴礼转身背对着他,听着他的一字一句,虽有嫉妒,但更多是对沈青骄的心疼。
他和小时候的宋青琬接触并不多,仅有的一两次见面,也是跟在殷祈身边。
他们甚至都不曾说过几句话。
可他却觉得她是个温暖的小太阳,或许,是因为她活得恣意轻松,不像他,无母又被父亲厌弃。
本应该自由自在灿烂快活一辈子的人,却因为一个变故,毁了一切,现在,在她身上已然看不到小时候宋青琬的影子的。
她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开心的小女孩了。
他突然在想,若他再长她几岁,若他在当年他们宋家逢难之时,他便已成了这锦衣卫指挥使,成了当今圣上的心腹,或许宋家这一场祸事不会发生。
可世上本就没有如果。
但好在,在多年后,他们再度相遇了。
现在他有能力,也有证据给他们宋家翻案了。
他现在最主要就是找到她,告诉她,他可以帮她。
——
殷华咽了气,谢宴礼安排了人将他送回了殷家。
一日之内,殷家两兄弟双双离世,殷府笼罩着一片阴霾。
但殷翔也只是简单地办了丧礼,之后便遣散了大部分的家奴,留了几个看守殷府的,自已便也离开了殷家,重新回了他的官舍。
谢宴礼这边也在殷华死后当天晚上得到了消息,司密局的在京都附近的巢穴找到了。
只是当他们带着人马赶到那处,里面却早已人去楼空。
他们并不知晓,在他们得到消息赶来的前一刻,司密局宗主正好带着在这个根据点的成员都撤出去了。
而今晚,也是他们计划刺杀周槐安的时间。
前几日,宗主派出去查探当年科举舞弊案参与官员名单的人收集了消息回来,宗主也交了一份名单给沈青骄。
但也告知了她,他已然通知了司密局两名最强杀手加入刺杀周槐安的任务中,但这样,她给的钱,便不能够帮她将全部参与那舞弊案的官员。
“无妨,宗主只需给我两名杀手,那些人我来杀。”
宗主沉默了半晌,才应了下来,“看在你这些年为我司密局也立了不少功的份上,这算我送你的。”
“多谢宗主。”
在去刺杀周槐安的前一晚,沈青骄便带着那两名杀手,一一去了那些官员家中,全都将他们秘密灭了口,就连尸体都被他们直接扛到了城郊的乱葬岗。
本不必多此一举,但沈青骄还是生怕这些官员的死会惊动周槐安,让他有所准备。
杀周槐安,她要万无一失,所以,一点点会被他察觉的动静都不能有。
而到了当夜子时,司密局的两名最强杀手,带上十几名刺杀技能也是上乘的杀手,便披着黑夜出发了。
沈青骄也跟在其间。
她要亲手手刃杀了她全家的凶手,即便不能亲手杀,她也要亲眼看到他死。
等到了周槐安府邸不远处,那带头的两名杀手便开始分配任务。
他们并不像觅嫣那般分得细致,几乎都是直接蛮干。
沈青骄清楚,一般自信的杀手是不讲究那些细节的。
她直接选择跟在两名杀手身边,他们也没有异议,由着她。
很快,十几名杀手分成了四股,分别从宅院的四面齐齐攻进去。
这边的谢宴礼在司密局分局扑了个空后,却不急着走,而是让人将这里宅院都看了一遍,终于在众多宅院中找到属于沈青骄的那一间。
他一个人进去,在里面看了好一会儿,直到坐到了她的床边,闻到了属于她的那股淡淡的香味萦绕其间,他才确定,她这段时间一直都是住在这的。
他心下一喜,这样便说明,他的骄骄还活得好好的。
只是她现在在哪?司密局突然撤离,是不是觉察到他的人在查,才带着她离开了这?
然就在这时,他放在她床上轻轻的抚摸的手忽地在她枕下摸到了一块布,他不由地抽了出来。
上面血红一片,他心下一紧,直到摊开了,才发现,原来是一块用血写下血书的布。
上面只有几个字:杀我宋家者,死。
即便那笔法潦草,但谢宴礼却能认出,是沈青骄的字。
他能想象得到,当时她写下这几个字时,心中该是多恨。
而她每夜都枕着这血书睡,是不是又在告诫自已,不要忘记宋家的仇恨?
可她又是不是枕着这血书,夜夜不能寐?
他心口一阵锥痛,他又恨自已怎么就没早点发现她的身份?若是他早知道她是宋青琬,这些他都可以帮她,她不必一个人承担这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