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家,平安苑,自从裴少文从虞家拿走银丝炭后,她便坐在房中一动不动,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她也没有点燃蜡烛。
不知何时,房间内突然亮起一抹亮光,男人雄伟的身影出现在窗边,黑色大氅几乎跟夜色融为一体,若不是他手中火折子跳跃着火苗,根本发现不了。
虞晚晚一点点转头,看向那道身影,莫名间她只想恶劣的勾起唇,问他,“我恶毒吗?”
是她让崔之洺在卓婷的房中,放了催情香。
也是她让人在隔壁故意说那些话的。
她更是在银丝炭中放入了麝香,想让卓婷落胎。
如她前世一般,尝尽腹中胎儿从自己体内生生剥离之痛!
崔之洺一步一步朝着虞晚晚走来,火折子跳动下,看不清他的神色,宽厚的手掌抚上她早已冰冷的唇,带有薄茧的指腹轻轻摩挲着,低声道,“虞晚晚,他裴少文所做之事比你恶毒千百倍,仍未曾心慈手软半分,你却在此折磨自己,你不是恶毒,你是蠢。”
你不是恶毒,是蠢!
这几个字宛如重棒狠狠地敲击在虞晚晚的脑海,将她迷茫直接敲散。
是啊,如果裴少文不对她存着恶毒心思,不论她怎么设计都不会让卓婷大出血,他的恶毒为什么是自己在这里反省。
虞晚晚微抬起下巴,浓而密的眼睫轻轻闪动着,眼琥珀色的眼眸宛如水晶看着崔之洺,“多谢崔指挥,妾身、受教了。”
“就一句感谢的话?”崔之洺眼帘微垂,目光盯着这冰凉的唇。
太凉了,她的手应该也是凉的。
她连自己都照顾不好,还大言不惭说自己恶毒。
虞晚晚后知后觉两人之间的距离太近,近到让她心猛的一跳,更何况,崔之洺实在太敏锐了,她不敢在他面前露出马脚,他却仍能查到裴少文的身份,她本能想逃走。
下一瞬,她的肩膀猛地一沉。
她低头看去,就见崔之洺身上的黑色大氅披盖在她的身上,冬日寒风带来的冷冽刺骨瞬间消散不见,取而代之是带着温暖的体温。
“崔指挥,”虞晚晚心中一沉,知道不好,但仍然出声拒绝,“这不合适。”
她虽恨毒了裴少文,但两人毕竟尚未和离,她仍是妇人,怎么能跟男子走的这么近。
她明确的拒绝,让崔之洺心中不舒服,他脸色沉下,眼神带着一丝厌烦,声音冰冷如霜,“本指挥只是怕朝廷的功臣因为自己的愚蠢死在这里罢了,难不成你以为本指挥是看上你?”
虞晚晚:“……”
方才那眼神难道不是?
还是说她真的自作多情了?
“对不起,妾身方才一时糊涂说错了话,崔指挥切莫生气。”虞晚晚深吸了口气,不管如何她都不能跟崔之洺明着闹矛盾,否则只会自己倒霉。
崔之洺哼了一声,没再理会她,将蜡烛点燃,黑漆漆的屋子瞬间明亮起来,虞晚晚注意到崔之洺右手上沾上黑色墨迹,为表歉疚,虞晚晚拿出帕子递过去,示意他的手腕上有墨迹,“崔指挥,擦擦手吧。”
绣着小兰花的帕子看起来十分精致,离得近了还能闻见帕子上淡淡的幽香,这是属于虞晚晚的气息。
崔之洺接过帕子,慢条斯理的擦手,“今夜我来是想同你说一声,他们的人已经安排妥当了,这两日就会对那批粮食动手,我也会带着粮食直接前往望银城。”
“你、莫要犯蠢。”
冷漠近乎无情的几个字,虞晚晚却生生听出了担忧,她笑着颔首,“多谢崔指挥关心。”
“嗯,”还不算太蠢,崔之洺坦然自若的将帕子放回怀中,便要从窗户处离开。
虞晚晚:“欸?”
她的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