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那句话不过是为了糊弄自已的。
许愿也未曾放在心上。
就如同,她其实从来就没有相信沈仁耀真的就是沈仁耀一样。
人啊,能相信的永远只有自已。
其他人,大多数都是不可信的。
两个人不再说话,双双沉默着。
北尧不知道自已的话许愿是否相信了,他只知道,自已大概不能在许愿面前多话了。
许愿这个人太过于聪明了,如果一直这样下去,他迟早会暴露。
一夜,两个人心思百转千回,却始终没有一个人开口破冰。
—
第二日一早,北尧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经没有其他人了。
他慢慢坐起来,而后扶着下床。
面的香味便是在这个时候传过来的。
北尧打开门出去,赫然发现外面下雪了。
雪花不大,但是格外的冰冷。
许愿一个人忙里忙外,北尧还看见自已昨日穿过的衣服,已经被许愿洗干净晾晒在屋檐下面了。
不得不说,许愿是真的很勤快。
京城之中的公子哥,哪一个不是锦衣玉食过来的。
别说是洗衣服,一些富家小姐连洗手都有人伺候着,更别提洗衣做饭这些事情了。
但是许愿不同。
他每天都会做很多事,帮家里的忙。
但即使如此,许愿的功课也没有落下半分。
而且,许愿还努力的在学习着其他东西。
他博学过人,是因为文华宫的夫子都是大学儒。
他不需要操心一家人吃什么,也不需要做什么,才有时间把每一样功课都做到最好。
但是许愿不同,许愿没有这么多时间。
能有如今,不仅要许愿本身就聪明,还要许愿有超乎常人的毅力。
二者缺一不可。
许愿回头就发现北尧在屋檐下面站着,一直没有说话。
也不知道是在看她,还是在看外面下雪。
京城和似水县不同,几乎常年不见雪,也没有这么多的风沙。
所以,是在看雪?
想到这里,许愿不由又多看了一眼北尧。
大概是因为常年在京城,北尧很白。
比起如今天上飘落的白雪还要白上几分。
剑眉星目,鼻梁高挺。
用世间任何美好的词语来形容北尧似乎都不为过。
大概便是眼前落雪好看。
而北尧更加的好看。
直到手里的碗有些烫手,许愿才回过神来,叫沈仁耀道:“沈公子莫不是没有见过雪,这么出神。”
听见许愿的话,北尧回过神来,认真的解释道:“京城靠近南方,几乎年年都不曾下雪,这还是我第一次看见雪花,跟我想象的,有些不一样。”
说完,北尧伸出手,接了一点雪。
雪花很轻,落在手中几乎瞬间就消融了,只留下了一点点水渍。
许愿道:“再过一些日子,雪花就大了,若是你到时候还没有离开,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看雪。”
北尧挑了挑眉,“为何现在不能去?”
“因为现在的雪花还不大,要再过一个月,这雪下着才好看。”
说到这里,许愿又道:“你还不知道吧,这不是初雪。”
“为何?我来似水县也有一段时间了,这明明是第一场雪。”
“初雪,在你负伤的那一夜。”
许愿说完,怕天气寒,碗里面冷了,便催促道:“雪也看够了,进屋吃饭吧。”
北尧没有拒绝。
面香四溢。
北尧不由道:“没想到你不仅能文能武,做饭也是一等一的好吃。”
听见北尧的夸奖,许愿笑了笑,实话实说道:“我也就只会煮面,其他的基本上都不会。”
她自小被当做男子教养,自然是不会学习煮饭这种女儿家应该做的事。
这些都是她上京以后才学会的。
也是在京城,她才知道,其实女子不是一生下来就要学习煮饭缝衣的。
男子也不是一生下来就要去学种地的。
在京城,富家女子几乎一生都不会进厨房。
因为有专人伺候她们。
吃喝,沐浴,包括出门,都是用软轿抬着走路的。
许愿羡慕她们,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成为她们。
那些女子就像是经不起风雨的鲜花一样。
一旦离开了家族的沃土,便只有死路一条。
她不同,她要把自已的命运握在自已的手里。
“已经够了。”
北尧说完,面也正好吃完了,许愿收了碗去洗。
洗完以后就看见北尧在院子里面四处转着,不知道在打量什么。
许愿开口道:“伤口都还没有好,出来做什么?”
北尧的伤口很深。
这种伤口,起码卧床休息七日才会好,才算是彻底恢复。
北尧不仅没有好好休息,伤口在这几天还裂开了几次。
今日还胆大的在院子里转圈。
他是不怕痛吗?
幸好自已不是一个医者。
否则看见自已的病人这样不爱惜自已的身体,只怕是早就已经被气死了。
听见许愿的话,北尧解释道:“熟悉环境,有备无患。”
见状,许愿不劝了。
这里的书已经全部搬走了,许愿闲来无事,便找了一个椅子在屋檐下面坐着。
看雪。
没多久,北尧在她身边坐下。
许愿道:“今天已经是第三天了,那个谢将军靠谱吗?”
许愿可是记得,谢晓成信誓旦旦的与她说:“三日之内,哪怕是把似水县翻一个底朝天,也会把人给找到。”
如今,三日之期马上就到了,谢晓成没有任何消息,陈山也没有寻来。
“谢将军是靠谱的,没有消息,可能是因为陈山去了寒州还没有回来。”
北尧看着自已面前的雪花纷纷落下,不多时,雨点也跟着一起砸下。
他继续道:“只要陈山活着,就一定会找来的。”
“那万一陈山死了呢?”许愿问。
这种可能性小,但不是没有。
就像面前这个人,若不是自已好心把人救下。
北尧很有可能已经死了。
甚至,黄沙成了他的坟墓,他的尸体都不会被人发现。
“陈山若是死了。”北尧顿了顿,补充道:“也会有其他人寻过来的,你不用担心。”
听见北尧的话,许愿托着下巴,慢慢看向北尧,开口问道:“沈仁耀,你真的只是沈家的二公子吗?我为何总觉得你不是沈家的二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