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房间里,一声巨响传来。
院子里几个人都看向许愿的屋子,眼里全是慌乱。
许愿最先反应过来,就近抄起铁锹就要进去。
张清易忙道:“愿儿,我跟你一起。”
“不用。”
许愿拦住张清易,同时也拦住了准备跟她一起的程止成。
“若是情况不对,程止成,带着我爹,马上跑。”
那里面住的是北尧。
北尧知道自已负伤,不会折腾什么。
是以,大概率是进贼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追杀北尧的凶手追来了。
许愿不敢让自已的家人去冒险。
许文贤有心帮忙,想起自已的腿,轻声道:“愿儿,小心一些。”
程止成见状,也只能抄起另外一个铁楸,应许愿的话,“好。”
房间里,北尧捂着腹部,目光落在程泽言身上那刻,冰冷如剑刃。
“把你手里的东西给我放下!”
“我就不放,你能把我怎么样?”程泽言仔细打量着面前的男人。
剑眉星目,眼神锐利,生的极其好看,他一边吹着火折子,一边啧啧道:“没想到啊,张越这一大家子,还要养两个小白脸。”
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北尧盯着程泽言,眼中嗜血,“我警告你,放下。”
这些书,都是许愿的命。
这两日,北尧也看了许愿不少书。
这里书的种类繁多,超乎了他的想象。
因为,许愿不是什么富贵人家。
而这些书,很明显,都是许文贤一本一本抄录下来的,其用心良苦,可见一斑。
许愿对这些书籍,也是格外珍视。
一有太阳,便会搬出去晒。
若是下了雨,也会立马抢救这些书籍。
而现在,程泽言就拿着火折子,在这些书籍之上,耀武扬威。
程泽言要烧书。
冲程泽言这个行为,即便这些书在一个富贵人家,即便这些书不是许愿的,北尧也会相护。
这是书,其中所含的价值,非金钱可以比拟。
“我就不放!叫许愿平日这般嚣张,先前还打我,我就是要给他一个下马威,让他知道该怎么做人!”
程泽言不疾不徐的点燃了一旁的烛台。
火光映着他眼底的冷笑。
程泽言看着北尧,故意拿起一本书,放在烛火之上,挑衅的道:“我就要烧,你能把我怎么样?”
北尧没有说话,他看着程泽言,微微躬身,手上却是慢慢握住了一本书。
那是先前他看的,还未看完。
书离火焰越来越近,程泽言笑容几近癫狂。
北尧看准时间,直接将手里的书砸向程泽言。
程泽言下意识一闭,烛台跟着倒在地上。
北尧起身,抓起桌上的剪刀,在程泽言还未反应过来的那刻,一脚踹了过去。
“你你你……”
痛。
程泽言感觉自已的肋骨都被那一脚给踢断了。
他在地上匍匐着后退,看着北尧握着剪刀步步逼近,急忙开口道:“少侠,少侠!我错了!我真的错了!别杀我!”
“是吗?”
北尧微微躬身,不管腹部的伤口又冒了血,而是拿着剪刀,慢慢的靠近程泽言的脖子。
他笑容冷,“我生平最讨厌的,无非两件事,一是威胁我,二是不把我放在眼里。”
“我我我,我不是故意的!”
程泽言嚎叫。
北尧看着程泽言满眼惊恐,脸上更加冷然。
“是吗?那我先前让你放下东西的时候,你怎么不听呢?”
“我我我我错了!”
惊恐爬满了心房,程泽言看着面前笑容残忍的男子,涕泪横流,甚至直接喊道:“许愿,许愿,你来救我!”
“你叫他也没用,我要杀你,谁都拦不住。”
北尧神情漠然。
剪刀又靠近了一步。
程泽言仿佛能感受到自已周身的血液在一点点的凝固。
他便又哭着喊着:“程止成!程止成。”
许愿握着铁锹正到门外,听见里面的嚎叫声,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她推开门进去,便见北尧蹲在地上,而旁边的人……
许愿栓上门,见北尧抬头,问道:“怎么回事?”
北尧懒懒道:“没看出来吗?探子。”
“他那胆子能当探子?”
许愿快步走过去,伸手道:“把剪刀给我。”
程泽言都已经要昏死过去了,听见许愿的声音,他立马求助道:“许愿,救我,救我,他要杀了我!”
许愿没理会程泽言,而是看向没有任何动作的北尧,再一次重复:“把剪刀给我,那不是让你杀人的东西。”
“他见过我了,他必须死。”北尧淡声开口。
“程泽言不是探子,他也不会泄露你的行踪,沈公子,你能不能不要碰到一次追杀,就草木皆兵?这世上没有那么多坏人。”
“可这世上,也没有那么多好人,比如我。”
北尧神情更淡,握着剪刀的手,也是一刻未松,甚至更加逼近了程泽言的脖子。
程泽言见状,急忙往旁边爬。
就在他惊恐那剪刀会划开他皮肤的那刻,在他面前,许愿伸手,挡在了他的脖子和剪刀之间。
许愿道:“就因为一个万一,就要杀人?”
“那你不想让那个程止成见到我时,想的是什么?”
怕伤到许愿,北尧终是把剪刀挪的远了一些。
“少一个人知道,少一份危险,我的家人,便能多一份安全。”许愿如实开口。
“既然如此,那你就不该阻拦我,为了你,为了我,为了你的家人,他都必须死。”
“可我不会因为没有发生的事而惶惶的度过今日。”
许愿看着北尧,声音冷了下来,“沈公子,这是人命,不是让你来自保的手段,沈公子若真是不放心,大可以现在就离开。又或者说,沈公子莫非也准备着养好伤以后,就杀了我一家灭口?”
“我不是那个意思。”
在北尧心里,许家每一个人都和程泽言不同。
许家倾尽所有的照顾他。
而程泽言一肚子坏水,甚至连烧书这种事都能做出来。
若是今日放了程泽言,那就是放虎归山。
须知养虎为患。
许愿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他走。”
许愿顿了顿,又开口道:“若是我猜的不错,谢将军已经抓了追杀你的人,你可以放心,不必杯弓蛇影。”
北尧想起来,许愿说她得罪了一个人。
他当时并未深想,如今却是什么都明白了。
许愿已经知道,追杀他的人是宋家。
而宋家在似水县能主事的人,已经被谢晓成抓了。
所以,他是安全的,无须担心被追杀。
是啊,许愿这般谨慎,得罪了人,便是为了自已家人,也会想方设法的除去威胁。
恰好,许愿得罪的人,与追杀他的人,是同一波人。
想到这里,北尧松了手,已然没了杀程泽言的心思,他慢慢起身,最终还是提醒道:“许愿,你别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