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宋修婧的话,许愿不由得恍惚。
若是宋修婧知道自已以后会成为三皇妃,甚至是太子妃,还会这样说吗?
当她在权力的巅峰之际,会容得下有人手中握着她的把柄吗?
许愿不知道。
也有可能,今日这番话,本就是宋修婧为了拉拢她而特意说的。
思及此,许愿笑了笑道:“那我就祝宋姑娘,得偿所愿。”
这句话似是而非,宋修婧总觉得有些不一样的意思。
她看向许愿,美眸里带着点细碎的疑惑,不过片刻,那一点疑惑又消失殆尽,变成了更深的忧虑。
“若是我能活到那时候,我定会帮你的。”
“宋姑娘聪慧,肯定能活下来的,记得我跟你说过的。”
说完这句话,许愿就不再说其他的话了,拿起竹简温书。
县试以后,是州试,与县试不同,州试三年一次。
今年是嘉和二十二年,还有两年,她才能参加州试。
前世,她是在嘉和二十七年参加州试的。
而嘉和二十四的国考魁首,是沈一川。
她若想以国考面圣,就必须先赢下沈一川。
哪怕是考过一次,有不少经验,对考过沈一川这件事,许愿还是有压力的。
大概是想到什么就来什么。
许愿抬起头的时候,沈一川也正好从门外进来。
依旧是一身白衣,腰间悬着一枚玉佩,手里拿着羽扇,轻轻摇晃着。
许愿握着竹简,不由出神。
便是有了城防图,沈一川都不回去,看来,三爷北尧,比她想象的,还要重视宋修婧。
以至于,连城防图的事都能搁置。
想到这里,许愿微微敛神。
那边,沈一川见到许愿,唇角微掀,倒不似之前的针锋相对,而是坐下道:“这两日天南海北的讲了一些东西,不知道各位同学还有什么想知道的?”
听见沈一川的话,立刻便有人道:“沈先生,京城里真的有青楼吗?”
“沈先生,京城里是不是很繁华?有沙漠吗?”
“在京城买一套房子,得多少钱啊!”
听见一些学生的问话,一旁的夫子不由呵斥道:“都在问些什么问题?!不成规矩。”
沈一川笑,“无妨。”
“他们平日里没大没小惯了,让沈公子见笑了。”
夫子见沈一川没有生气,面色稍虞,却依旧是没有什么好话。
书塾里安静了下来。
沈一川便道:“宋小姐,你可有什么想问的?”
沈一川一句话,书塾里几乎所有的目光都在宋修婧身上。
宋修婧抬头看去,犹豫片刻之后,问道:“阿婧的确是有想知道的,只不过……”
书塾里这么多人,她不知道该问还是不该问。
听出宋修婧的顾虑,沈一川宽颜一笑,开口道:“宋小姐,你想知道什么,直接问就是了,说与不说,答与不答,是我应该担心的事情,而不是你迟疑的理由。”
听见沈一川的话,宋修婧像是有了主心骨一样,开口道:“既然如此,那阿婧便直接问了,不知道沈先生,可了解太尉府宋家?”
宋家,宋修婧。
不少人都听出来了,这其中应该有不小的关系。
但碍于夫子在,没有人敢开口议论什么。
许愿听见宋修婧的话,也是暗暗心惊。
不愧是能成为三皇子妃的人。
宋修婧,从来就不曾只想过做一个默默无闻的庶女。
即便是在这个边陲荒漠,她也依旧利用着身边有的所有资源,去了解京城的一切。
听见宋修婧的话,沈一川想了想道:“而今的太尉姓宋,全名宋天明,他非武将,能成为太尉,也算是京城里的名人之一。”
许愿听着,默默放下了竹简。
她若是记得不错,许家被抄家之后,有不少人得了利,宋天明就是其中之一。
毕竟宋家父子三人,一为丞相,二为御史大夫,三为太尉。
许家一倒,自然会有其他人坐上这些位置。
宋天明,韦沉以皆是如此。
前世,许愿去到京城的时候,收集到了不少的证据,但也依旧无法替许家翻案。
因此,她才会结交御史大夫韦沉以。
在天齐,丞相主管政事,太尉主管军事,而御史大夫则负责百官监察。
民间百姓若是有了纠纷,由当地县丞处置。
但一旦有了官身,便要移交大理寺。
她一开始参加国考的目的,便是为了面圣,结交韦沉以,是为通过韦沉以的关系入大理寺,暗中调查许家冤案。
只是,她终究是看错了人。
韦沉以不可信,而宋天明……
许愿目光微微轻挪,看向了宋修婧。
或许,从现在开始,她就应该了解京城的局势了。
“宋太尉被封为太尉,也有二十年之久了,只不过,提起太尉,就不得不提先前说过的许家。”
“许家是京城的簪荫世家,先前说许家父子均位列三公也并非沈某信口雌黄,许家二公子许河,便是前一任太尉。”
“许河是天齐历史上最年轻的太尉,诸位可知如今的寒州郡?”
听见沈一川提问,立刻便有人道:“自然是知道的,只不过寒州郡偏远,怎么会跟京城有关系?”
“是啊,寒州和我们朔州接壤,都是天齐北线了,寒州还更远一些哩!”
京城的事,似水县的学子不清楚,但寒州郡,似水县的每一个人都知道。
和似水县一样,寒州郡也是天齐北面防线,甚至于,寒州郡比似水县更加重要。
“寒州郡,便是许河收复的。”沈一川淡淡说完,又道:“收复寒州郡以后,许河返回京城,就被封为太尉,只不过,好景不长,三年以后……”
许家满门流放。
而流放的地方,就是许河曾抛头颅洒热血打下的寒州郡。
书塾里都安静了下来。
许愿心中也蓦然沉了下来,而且,她更悲伤,更难过。
许河天资聪慧,少年英才。
可,死在了他守护的地方。
许愿甚至不敢想,从前的许文贤是如何振作起来的。
若是没有那些事,她的父亲,如今也应该是指点江山的大文豪吧?
反正,不会像如今一样的落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