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母亲,女儿不孝,回来了。”史初然至史承林身前,行了下跪的大礼,身侧的小家伙见状也学着跪了下来。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你祖父早就盼着你能回来了,这些日子辛苦了,快快起来,随为父回家。”史承林示意苏墨云扶起史初然。
“父亲,这是继先。”史初然见史承林目光不曾在小继先身上停留,主动回话。
“嗯,为父知道了,也起来吧。”史承林沉下脸色,冷冷回道。
史初然知道膝下无子是史承林这辈子的遗憾,但好在二房叔父家中有两儿一女,也算是没有断了史家的香火。
进了史家,史承林就吩咐宁儿和香儿将史初然的东西运到她生母凌梅的住处:映雪堂。
映雪堂的名字是父亲史承林起的,当时凌梅带着史初然回史府,史承林便因凌梅喜欢雪,起了这个名字,字倒是史初然自已写的。
映雪堂载满了梅花,一到冬日下雪,红梅和白梅都开的极好。
原本史初然以为父亲对生母是爱的,但这些爱也就只够她们母女二人过活,想要再多怕也是没有。
明知不能给对方正妻之位,却许下正妻的诺言,最后又拿爱来绑架对方,让对方妥协,这便是她父亲。
这般爱让凌梅伤透了心,也伤了史初然的心,还有嫡母苏墨云的。
都说男人是自私的,史承林是,韩玉成是,曾经对史初然来说最重要的两个男人皆是这般。
史初然自是不会盼着父亲能待自已多好,只要能让她照顾祖父便好。
回到映雪堂,史初然才见到生母,人前她只能称为小娘的凌梅。
“然儿,你总算是回来了,母亲这些日子担心坏了,自从你让人送信回来说要和离,我就没有一日睡得安稳。”
凌梅紧紧攥住史初然的纤手,脸上的急切也渐渐消退。
“我总怨自已不能帮你,只能让你自已筹谋,也知道你比母亲有谋算,心安不少。”
史初然抽手扶着凌梅在厅中主位上坐下,嘴角扬起浅笑道:“小娘 ,放心,我既告诉你我要和离,自是心中有数,这点您放心,我提前告诉您是想您定能在此期间帮我照看好祖父。”
“祖父和您无事,我才能安心筹划和离。更重要的是小继先,我不想他因为跟了我,不被重视,更不想他因我误了终生。”
史初然将这些事和盘托出,避免凌梅再为她担忧。
“小娘,父亲和母亲今日在府门口迎接,这倒是让我觉得甚是蹊跷,按说我和离之身,就算是身上有诰命夫人的名头,也不至于如此重视。府中也不缺诰命夫人的头衔。”
史初然道出心中疑虑。
“呵~这肯定不是你父亲的主意,这是五皇子的意思。五皇子在你回府之前派人送了一车东西过来,还带来一封信给你父亲,至于这信中写了什么,我便不知了。”
凌梅也是派人打探了许久才知道五皇子写信的事,这还是嫡母苏墨云身侧的丫头不小心说出口的。
怎么又是他?他这是用他五皇子的身份来给史承林施压来了。
看来小继先在府上也算是有了后盾。
说到小继先,这小家伙从进了映雪堂的地界就目不暇接起来,在整个院子里来回逛,没有他不好奇的地方。
“然儿,为母知道你的难处,但现在你带着继先,以后可曾想过?这都城中稍稍有些脸面的人家定是容不下他。”
有了小继先,凌梅也觉得日子定会畅快些,也容易些,但为着以后,也该做些打算。
史初然明白凌梅话中的意思,直直说出心中盘算:“小娘,我会让父亲认下他,入我史家族谱,父亲膝下女儿众多,没有男丁,认下继先可谓是大义之举,待我慢慢说与他。”
“至于我,我只愿伺候祖父和您终老,照顾好继先,其他再无他念。”
六年了,她已经过惯了等待和平淡的日子,就算是再平淡几分,她也能甘始若饴。
“你还年轻,定能再遇有缘人,慢慢来,有我和你祖父在。”
史初然眼中释放的淡漠让凌梅心惊,对于一个刚过二十岁的女子来说,将这世道看的这般,她一个中年女子尚不能。
可见这些年着实辛苦。
母女二人嘘寒问暖过后又和小继先一起用了饭。
饭后汤药,史初然想要亲自侍奉史老先生。
史老先生的清风阁在凌梅的照看下一如既往,一天也能醒上一时半刻。
侍奉完汤药,史初然跪卧在他老人家榻侧,手轻握起祖父史老的手,盼着能说上一句。
不时,史承林来了清风阁,见史初然侍奉在侧,便在一旁也坐了下来。
“父亲,我能为祖父求两位御医过来吗?祖父这般不像是什么恶疾。”
史初然见史承林落座,脸上的担忧也非作假。
“你当是我们史家都是吃素的?早先我便请了宫中御医看过,也只说是年纪大了,浑浑噩噩本也正常,再无其他。”
浑厚声音中带着担忧,眼底也尽是愁绪的史承林回望史初然,知道她想说什么,随即补充道:
“这都城中的名医我也已经请了一个遍,得到的结果大同小异,补品更是用了一车有余,就是不见你祖父苏醒。”
这史府不同将军府,靠着史老先生过活,史承林自是不会让史老先生出事。
史老原本在吏部任职,官职二品的左侍郎,掌管大部分官员的考核和升迁,可谓是炙手可热。
但这史老先生的病却格外奇怪。不至于要命,却又不能继续任职,着实让人着急。
皇帝陛下虽说是体谅他老人家,一直空悬左侍郎的职位,但日子久了,怕也不能保全。
史承林虽官至三品,但也只不过是礼部的一个闲职,维护些典籍罢了。
他更是自知自已身价几何,也知自已在官场的建树也算是到了顶,膝下又无男丁,怕是以后要被叔父史承德夺了这家财和富贵。
叔父是个争气的,膝下倒是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皆没有成年,但这两个儿子至今没有功名,尚在等待乡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