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呜呜……”
“救救他，有没有人啊……”
“孩子！！我的孩子不见了，有谁见过我的孩子吗？”
“夏夏！你在哪里？！！”
“爸爸，爸爸你醒醒，我害怕呜呜呜……”
“救命啊，救救他吧！”
‘哗啦啦……’
“好多血，求求你们了，救救孩子求求你们啊！！”
“天啊啊啊！”
其中一片被砸的倾倒的废墟中。
一位母亲头发凌乱，双手血淋淋的抱着怀里看不清模样的孩子，绝望的跪在地上哭喊着。
“救救孩子吧……”
可转头看向其他地方，却又不止是这位母亲。
场面十分杂乱，全是哭喊声、求救声、呐喊声。
林棠之眼底泛着青黑，怔怔的看着犹如地狱的画面。
感觉到心脏好像被什么一下又一下的抓紧着。
一阵酸涩。
这场意外来得太过突然。
许多趁着暴雨过去，冒着大雪出来购买食物。
高高兴兴载着物资想着之后美好的日子，却在回去的途中，被砸得头破血流。
严重一点的当场没了声息。
林棠之有些麻木的低头，看了看自己这双被划血痕的手。
他这一晚上，与其他幸存下来的人一直在奔波救助。
可他现在发现……
好像还是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归七站在旁边，拍拍他的肩膀示意。
今天早上天亮后，林棠之发信息过来求助，说充气艇破了，救援迟迟不来。
问她能不能过来帮他把物资运回去，他爸妈还在家。
作为报酬带回去的物资将分给归七一半。
归七想着一时半会儿，应该不会有什么事。
这才出来走这一趟。
咋曾想一来就见到这幅画面，林棠之也傻愣愣的站在一旁发着呆。
归七：“充气艇我放在那边，抓紧点吧，你爸妈还在家呢。”
林棠之点点头，又回头看了眼惨烈的模样，不忍的回过头去。
归七落在后面。
望着在视野中，此时跪在地上安静的低着头。
仿佛已经放弃了的那位母亲身上，眼角微动。
脑海划过一道温柔身影。
她瞄了眼林棠之，调转脚尖走过去半蹲在女人面前。
声音淡淡：“需要我帮你看一下吗？我会一点救助。”
女人指尖微动，保持着沉默。
归七重复：“需要我帮你看一下吗，我会一点救助。”
这次女人好像听见了。
她猛地睁开那双赤红的双眼，眼底泛着无声的希望。
一把抓住归七的手腕，狠狠用力，被修剪得整齐的指甲缝隙中满是泥土。
女人神情有些癫狂，急忙将孩子抱起来推向归七：“要，我要，给！你看看我的孩子。”
忽略掉那脏兮兮的手和被抓得很紧的手腕。
归七拍了拍她：“手松开。”
“多久了？”归七问。
或许是因为怕她放弃，女人急忙忙开口道：“不到半个小时，他是被石头给砸的。”
归七没再说话，用三根手指握住孩子的手腕，又摸了摸孩子的脖子。
最后趴下将耳朵靠在孩子的心脏处。
或许是因为低温，孩子此时的身体还是软的。
甚至还带有温度。
见归七一直保持着最后的姿势不动。
女人原本带着光的眼眸，从期待变得失望，最后转为绝望。
这一瞬间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掉一样，挺直的腰弯曲下来带着无力。
归七直起身，注视那被血以及泥土抹得看不清的小脸。
沉默了下，从挎包里拿出一颗东西喂孩子的嘴里。
抬高孩子的头，用力按了一下一个穴位。
看着孩子的喉咙滚动吞了下去这才松开手。
一旁的女人眼睛垂着，像是丢了魂。
也没管归七喂的是什么。
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她抱着孩子，一下一下的拍着孩子的背。
就像平时哄孩子睡觉一样，哼着歌谣。
孩子带着血污的头顶，却像有雨一样，一滴一滴的往下滴着水。
离开的归七慢慢走回充气艇那。
她的确没有在孩子身上听到心跳声。
毕竟已经半个小时了，神仙来了都难救。
更何况她摸孩子的脉，上面反馈回来的时间不止半个小时。
她猜女人应该说了谎。
不过……
归七回想了一下孩子一直带有温度的手。
或许……
这是个例外也不一定。
林棠之将自己的物资搬到归七带来的充气艇上。
看归七回来后说：“收拾好了，可以走了。”
归七昂首。
林棠之回头望了眼那边跪着的人。
抿了下唇蓦然开口：“她的孩子是最早救下来的，但当时已经没了呼吸。”
“救助的人中，有人劝过，叫她赶紧将孩子带回去安葬，但她不肯。”
至于为什么不肯……
林棠之原本因为熬夜泛着红的眼，溢出水花。
“她执意的坐在地上，抱着孩子边哭边喊，后面也就没人在管了。”
归七目光落在充气艇上，没说话。
林棠之也不期待对方回应。
他只是想将这些话说出来，吐出心中闷着这股浊气罢了。
林棠之将充气艇推进水中爬上去，故作轻松的扯了下嘴角：“需要我帮你吗？”
归七翻了个白眼，伸手把充气艇拉到水里，用力一撑跳上去。
动作晃动间，露出刚刚被抓住留在手腕上的指甲痕，上面带着血丝。
林棠之收回手，笑弯了眼睛。
他划动桨板，率先划出躲避的地方。
外面白色的云朵驱散了乌黑的夜晚。
林棠之感觉到今天的天气出奇的好。
下了快三天的大雪也停了下来。
到处都是白茫茫的。
在天光大亮中。
温柔暖和的阳光带着热意，仿佛是生的希望。
洒在水面上正努力往家方向回去的人的身上。
但此时的林棠之觉得，那抹阳光照不进心底，也驱不散寒意。
‘哗……哗啦……’
归七被迫被拦在后面，等了等也没见前面的那货动一动。
无语的用板子拍了拍林棠之的背。
“大哥！你挡住路口了，往旁边挪一挪啊，后面还有人呢。”
林棠之眨眨眼睛，回头就被吓了一跳。
归七后面还跟着几艘充气艇，远远看不到底。
艇上面的大哥们瞪着眼睛，严肃着脸。
林棠之赶紧点点头，用力划出老远。
归七跟着出来。
林棠之见此刚想说些什么，就听到后面隐隐传来惊呼声。
“活了……”
“活了！呜……”
归七听到熟悉的女声，指尖微颤。
林棠之错愕的转头看向归七，目光波动。
归七桨板用力一划，在阳光的照射下，狭长的眸中含着笑意。
“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