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逛完了伦敦,可以去悉尼玩两天,到时候叔叔给你当导游。”
听到悉尼二字......
书禾右眼皮跳了一下,淡淡勾了勾唇,移开了话题:“这盏玉壶里面是有灯吗?好亮。”
“没有灯。”
梁彦州娓娓道来:“它薄如蝉翼,厚度在1毫米左右,厅内的光线能直射到壶内,抛光做得也好。”
竟然没灯。
书禾觉得不可思议。
小玉壶的雕工真是炉火纯青,它并非古文物,是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俞挺的杰作。
“后天没有雨,书禾,可以去叔叔的马场玩一玩,小煜昨晚也说要带你去。”
“好。”书禾答应了。
时煜挂了电话。
迈步回去的时候,看到梁彦州在给书禾讲解那盏玉壶,视线触及到什么后,他渐渐停住了脚步。
时煜若有所思。
展厅内的灯光洒照在两人的面容之上。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书禾轻笑时的眉眼与梁彦州的眉眼竟然有几分神似。
“小煜。”
梁彦州看到了站在远处的时煜,跟他招招手:“真是巧,今天我跟朋友来逛馆,遇到你们了。”
“梁叔。”
时煜微一颔首,缓步走过来。
梁彦州看了一眼腕表,识趣地道别:“来这有其他事,朋友还在等,就不打扰你们夫妻俩约会了,小煜啊,多给书禾讲解一下,不能只当导游不当讲解员啊。”
“好,梁叔慢走。”
书禾跟梁彦州挥挥手,唇边笑漪轻牵:“梁叔叔再见。”
-
出展《女史箴图》的展厅并不大,相比于其她展馆,这个小览区很少有外国人。
灯光偏昏暗,只有展柜里亮着白灯。
周围基本都是熟悉的国人面孔。
书禾在故宫博物馆看过《女史箴图》的宋代临摹版。
这里的是唐代临摹版本。
书禾走在长长的展柜前,打量着这幅画,细声道:“顾恺之的原作已经遗失了,他画风细腻,你看,这两个人物在细节上就很传神。”
许久没听到男人的声音。
书禾视线从画卷上移开,疑惑抬眸,发现时煜的瞳眸沉浮着辨不明的深意。
一直在静静地看着她。
“你看什么呢?”
视线交汇后,男人陡然回过神:“对。”
“什么对呀。”
书禾轻笑一声:“你都没有在听我讲话。”
“禾禾。”
时煜看向展柜中的画卷:“梁叔跟你说了什么?”
“嗯......跟我讲了讲碧玉薄胎茶壶,还有其他藏品的故事,他好像很了解古董,学识也很渊博。”
“他在澳洲开了不少私人博物馆。”
“怪不得。”
书禾看了一眼时间,下午两点了。
不知不觉逛了这么久。
她摸了摸扁扁的肚子,有些饿了,戳了戳时煜的腰:“你想不想吃披萨?”
时煜望向禾禾。
一般女孩子这样问,就是她想吃。
“想。”
时煜眉眼含笑,捏了捏她的脸蛋:“附近有一家评价还不错的披萨店,带你去尝尝。”
-
披萨店在一条小巷中。
书禾的手一直被男人牵着,她跟在时煜身边,小巷五彩斑斓,是多巴胺颜色。
下着雨,仿若置身油画世界。
在伦敦,英式建筑大都偏复古,很少能看到这样活泼可爱风格的建筑物。
二人前方,有人驻足,打量着时煜。
时煜撑着伞。
五官英气绝伦,一身长款深灰色风衣修饰着高峻颀长的身形,双腿修长笔直。
气质清贵沉稳。
雨滴敲打在伞面上,有砰砰的清脆声响,书禾伸开掌心,接了一滴小烟花。
“怎么忽然有种在跟你谈恋爱的感觉。”
“禾禾,我们已婚。”
“已婚也可以继续恋爱呀。“
书禾望着掌心的小雨滴,轻声细语:“恋爱是一种情感状态,不分婚前婚后,结婚证是法律给我们的一种恋爱认证。”
“说得好。”
时煜挑眉。
跟禾禾使了个“还得是你”的眼神。
书禾微微愣。
心口像被小玉石撞击了一下。
她还是第一次见时总这样生动的小表情!
“时煜。”
陌生声音响起。
书禾循声望去,对面有个撑伞的姑娘,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她漂亮的唇线。
继而,是她姣好的容色,以及一双秋水盈盈的眸。
她手中提着一份甜品店的精品袋。
裴念走近几步。
视线有一瞬落在男人身旁的姑娘身上,很快便移开:“真的是你,回国了。”
书禾胸口闷窒。
下意识望向为她撑着伞的时煜。
对面这个女人看他的眼神,就好像喜欢了时煜很多很多年,路人都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他们是旧相识,重逢于小巷中。
“对,回家了。”
时煜眸色波澜不惊,音色沉淡:“带夫人来这边住几天,顺道来尝尝附近的小店,你呢,来这边做什么?”
听闻“夫人”二字,裴念眼睫轻颤。
静默稍许后,她唇角弯了弯,攥紧手提袋的带子:“我啊,我饿了,来这里买点吃的。”
“圣诞百香果派?”
“对,那家店最近出了很多新品呢!连包装袋也变好看了,你的妻子真漂亮,新婚快乐!我还有事,先走啦。”
“好。”
男人应了一声。
裴念加快了步伐,离开了两个人,雨中擦肩而过,她握着伞柄的指腹被捏到泛白。
周围仿若忽然氤氲起一层淡淡雾色,让她的视线开始变得模糊,匆匆转了弯。
他的妻子,漂亮吗?
漂亮吧。
实话是,裴念没敢多看。
时煜喜欢的人,又怎么会差呢?
她得知时煜结婚的消息,还是两个月前哥哥跟她说的,时煜娶到了怀表中的那个姑娘。
心上人得偿所愿,娶了心上人。
挺好的。
裴念以后不吃圣诞百香果派了,小时候时煜给她的那份圣诞百香果派挺甜的。
现在,已经不甜了。
甜品店琳琅满目,她要尝尝其它甜品了。
书禾转身。
往前望去,雨势渐渐转大,前面行人寥寥,那个女孩已经消失在小巷拐角了。
书禾踯躅许久,浅声问:“她是谁?”
那个女孩声音很动听,气质宛若远山黛,端庄大方,给人一种白月光的感觉。
“邻居。”
时煜揉了揉禾禾的脑袋:“裴述的妹妹,小时候我在这边住,裴家距离我家很近。”
邻家妹妹,青梅竹马。
书禾点头,第六感告诉她:“她喜欢你。”
“谁都会有喜欢的人。”
时煜说话时的神态很轻柔,坦荡,诚挚:“但不是喜欢就能在一起,要看对方意愿,要看彼此缘分。”
“那...你喜欢谁?”
这是书禾第一次问时煜喜欢谁。
“你说呢?”
时煜点了一下禾禾的眉心:“明知故问,我怀表里藏的照片不是被你发现了吗?”
书禾弯起唇角。
呼,悬着的心落了地,刚才都心梗了。
心里也酸涩一片。
吓她一跳。
还以为遇到了时煜的白月光。
直至此刻,书禾才明白,真正喜欢一个人,真的就会变得很小气很小气。
尤其是在异性面前。
小气到希望心上人眼中只有她一个人。
难怪她去看望傅鹤宁的时候,时煜会那么伤神,她今天真的切切实实体验了一把吃醋的感觉。
时煜挺温柔的,没有刻意去冷落那个姑娘,也没有被人喜欢时那种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他始终平心静气,和颜悦色。
而且,他说的对。
谁都有喜欢另一个人的权利。
但,并不是喜欢就能在一起,也许某天,那个女孩也会遇到一个喜欢她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