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的时候,余师傅给两人撑起了黑色大伞,时煜接了过来,与书禾同撑一把伞,走进正房的客厅。
进屋后,暖意袭来,时煜收了伞,佣人接了过去。
书禾刚走没两步,肩膀被他的大手扣住,她错愕地抬首,时煜站在她身边,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羽绒服上沾染的雪。
她戴着毛茸茸的围巾帽,形状是只小老虎,围巾把半张脸都裹住了,可爱又保暖。
时煜视线落在她手指上的时候,发现婚戒消失了。
时煜蹙眉:“你的婚戒呢?”
“在书包里。”
书禾从书包里拿出一个小盒子,里面是婚戒,“今天有实践课,安全起见我就放在书包里了。”
“如果不方便戴戒指,就把它串在我给你的项链里面,这样不会丢。”
书禾淡淡扬唇:“好。”
她小手探进羽绒服的口袋里,有一个古色古香的礼物,是她买好锦绣,昨天用针线绣了一整天,下午又赶了活才做好的荷包。
比起时煜送给她的古董和奢侈珠宝,这个小礼物似乎很微不足道,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像傅鹤宁一样嫌弃或者丢掉。
但书禾还是拿了出来,大大方方地送给时煜:“一个小荷包,价格没有很贵,我绣的,希望你不要嫌弃哈。”
“给我的礼物?”
“嗯。”
男人笑了笑,平日肃穆的眼眸在此刻少了几分疏淡:“书禾,心意无价,不能用钱衡量。”
书禾目不转睛地凝着他。
那时,她才知道,原来灌注情感的手工艺品是无法用金钱来衡量的,心意是无价的,是珍贵的。
时煜看着书禾送他的礼物。
一个天青色渐变的刺绣荷包,刺绣工艺细腻柔韧,有皎白的珍珠点缀,荷包上绣着太阳,还有一只流光溢彩的小鸟,下方坠着两个典雅的中国结流苏。
荷包里面是安神助眠的香料。
香料的味道很舒缓,有中药,还有淡淡的茉莉清香气息,放在枕边可以让人神经放松,心绪安宁。
除了香料,里面还有书禾在寺庙里叩拜求来的平安符。
时煜似想起什么。
新婚夜与书禾睡觉的时候,她枕边就放着一个漂亮的荷包,他问道:“这是你的那一个?”
“不是,我又绣了一个新的。”
“情侣款。”
书禾保持沉默。
目前来看,时煜心情很愉悦,她不敢说沐沐,哥哥,傅鹤宁也收到过小荷包,还都长得一模一样。
时煜挑眉,又发现了书禾一项新技能,她多才多艺,像极了古画里走出来的书香美人。
“你还会刺绣?”
屋里很暖和,书禾摘掉围巾帽,把羽绒服脱了,里面穿着定制的毛衣裙,神态颇为温软:“会点,小时候在沐沐家住,干妈经常绣荷包,但学到现在,我手艺还是不精湛,只会绣一些简单的图案。”
“这只小鸟绣起来可不简单。”
“它啊,有名字的,叫......扶光鸟,为了绣好它的羽毛,我练了好久呢,模样可还行?”
“好看。”
时煜没有听说过世上还有“扶光鸟”的鸟类品种。
荷包上的这只小鸟模样可爱活泼,姿态轻盈,羽毛绚丽生动,他只在书禾藏起来的儿童油画上见到过。
或许,是她想象出来的。
禾禾的心愿,就是做一只扶光鸟。
时煜问出心中所惑:“扶光鸟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随便起的名。”
她不愿说,时煜就没再追问,将荷包收了起来,放进衣服口袋里。
这时,江管家抱着一堆中药袋走了过来,唇边挂着不明笑意:“夫人,今天中药房按照您的要求送来了新的补药,您看看中药种类送全了吗?”
“我?”
书禾俨然一个蒙鼓人。
平时都是中药房主动给她送调理身体的中药,她又不精通医术,怎么会要求中药房送新的补药呢。
“对,您核验一下,如果没问题我就安排后厨煎制了,早点给先生喝。”
“给谁?”
开口的是时煜,他换下衣服后,迈步走到江管家身边,拿起其中一包中药,手指轻抬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像平时审阅工作中的合同似的,认真看着这些中药上贴着的治疗功效。
字很小,他半眯着乌黑的眸。
“夫人很关心您,这些都是她给您预定的补药。”
时煜脸色越看越黑。
有鹿茸、山药、刺五加、补骨脂等,是给男人补肾壮阳的,江管家拿出了两瓶肾宝片:“还有这个药,这也是医院送来的。”
“这不是我干的。”
书禾连忙为自已解释,因为看到肾宝片的名字后,她汗毛都炸了,自已今晚埋在哪都想好了。
补肾壮阳,是个男人都受不了这样的内涵。
她偷偷瞟了一眼某人。
时煜紧绷着唇线,喉结滚动,漆黑的眼底渐渐笼起幽沉暗色,辨不分明,有种暴风雨即将来临的诡异平静。
他将中药放回管家怀里,瞥向书禾:“以前怎么没看出来,我们书禾这么贴心的,嗯?”
“真不是我!”
书禾意识到不妙。
她往后退了两步,看到时煜单手解开了衬衣最上方的一颗纽扣,手指握住精贵的领带,轻轻一拽。
把领带摘了,握在手里。
啊,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撞大冰川!
禾禾快跑!
“周书禾,你给我站住。”
时煜声音冷沉,势要收拾她。
但书禾已经马不停蹄地跑了,运动员都没有她速度快,一步能迈三个楼梯。
时煜一喊,书禾跑的更快了。
傻瓜才会原地站住等着挨揍,她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兔子,奔向主卧,一会儿反锁门,把时煜关在门外,她只恨正房建造的这个旋转式罗马楼梯太长了,转了三个弯!
这个男人解领带是什么意思?
难不成,时煜想用领带绑住她?然后狠狠收拾她吧。
背后响起了男人沉稳的脚步声,书禾刚跑进主卧,才要关门,厚实的木门忽然覆上一双遒劲有力的大手。
时煜俊挺的身影站在她身前。
“继续跑,主卧还有衣帽间,床底,沙发底,茶几底,书桌抽屉,花盆里,鱼缸里,卫浴间,你要不要都进去躲一躲?”
“不,不是我干的啊!”
书禾瞳孔颤抖,吓得使劲关门,最让人害怕的画面就是此刻了!
这个男人的力气太大,不管书禾怎么推门,木门丝毫不动,时煜逆光而立,缕缕光线包裹着他高大挺拔的身材。
一双静默深邃的眼蕴着十足的压迫感。
他居高临下睨着她,像一个虎视眈眈的猎人:“瞧你心虚的样儿,还说不是你干的。”
“真不是我......”
“不是你,跑什么?”
“我也不知道,两条腿就这么跑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