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天气原因,飞往京北的航班不符合起降条件,返京日程延迟了一天。
时煜端着午饭推门而入。
书禾躺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已裹得紧紧的,安静地看着窗外的雨,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昨晚她哭到了半夜。
此刻,清亮的眼瞳似蒙上了一层模糊不清的雾。
室内格外静谧,只有沙沙的雨声。
雨滴落在玻璃上慢慢会凝成一股股澄净的水流,从干净的玻璃窗上面滑落。
从昨晚开始,书禾间歇性低烧。
时煜将午饭放在桌上,试探了一下她的额温,她肌肤几近透明,又冷又冰。
“来,吃点东西。”
书禾神色寂淡,用被子把头蒙住:“我还不饿,想再睡一会儿,醒了就吃。”
“禾禾,你从昨天到现在还没吃饭。”
“你先吃吧。”
时煜听到禾禾的声音泛着几分哽意。
她把自已藏在被子里,藏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像一只被人伤害了的小乌龟。
时煜坐在床沿。
雨天,卧室内没等开灯,光线并不明亮。
他思忖着如何能让禾禾开心起来,沉吟片刻后:“给妈妈打个电话吧。”
“不用了。”
漆黑的被子里,书禾眼角通红,她怕打电话会绷不住情绪,人在很难过的时候,听到妈妈的声音,真的会哭出来。
现在她不能回京北。
妈妈听到她哭,肯定会焦急,会胡思乱想。
她转身,换了个睡姿,阖上眼睛,试图让自已昏睡过去,睡着的时候什么都不用想了。
时煜眉头轻蹙。
晦暗的眼神如化不开的墨色。
-
下午的时候,秦晚卿看着时煜把凉了的午饭端了出来,书禾竟然还没有吃饭。
“还是不想吃饭吗?”
“嗯。”
时煜将餐盘放在餐桌。
从昨天到现在他未阖眼,眼中隐有红血丝,亦是没有心情吃饭。
“书禾遇到什么困难了?”
秦晚卿只能干着急:“我给你梁叔打了电话,他停机了,我找人给他悉尼的电话卡充了一百多镑电话费,还是停机。”
“破产了吧。”
“......”
老梁家大业大,怎么可能破产。
秦晚卿盯着儿子:“你跟妈说实话,昨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你是不是欺负书禾了?”
“我哪敢啊,现在找个对象比登蜀道还难。”
时煜站在水吧台处。
他往茶杯中多放了些茶叶,提神醒脑:“禾禾是被马场里的一匹丑马吓到了。”
“那匹马得丑成什么样啊?”
秦晚卿:“你有没有马的照片,让我开开眼界,老梁也真是的,买一匹丑马做什么,他真是闲的。”
“长得跟梁叔差不多吧。”
“......没大没小!怼怼,梁彦州是你叔叔,这些年他对咱家掏心掏肺的,也没索要过什么报酬。”
秦晚卿苦口婆心教育孩子:“不能这样调侃长辈,不礼貌,下次别再说那样的话。”
“知道了。”
时煜不放心禾禾独处,拿着茶杯,去了二楼卧室:“妈,别担心了,禾禾有我照顾着。”
“好。”
儿子不愿意说真实原因,秦晚卿识趣不再多问,年轻人的事情让年轻人自已处理吧。
当婆婆的要少管闲事,少操心。
已经是下午了,她亲手炖个玉米排骨汤吧,婆婆做的饭,儿媳妇应该会给个面子。
书禾一直不吃饭也不行。
儿媳妇要是饿瘦了,她就不好交差了,书禾回到京北向教授别再以为她家闺女被恶婆婆刁难了。
-
时煜回到卧室的时候,书禾已经不在床上了,找了一圈,没有她的身影。
他神色紧绷起来。
禾禾情绪低落,别再钻牛角尖,想不通做什么傻事。
把茶杯放在桌上,时煜疾步走向了浴室,还没推开门,书禾率先拉开了门。
两人视线交汇。
书禾看到时煜抿着唇,眼中有压不住的惊慌失措,还未开口,被男人拽入怀抱。
她头发还没有擦干。
湿漉漉的水滴顺着长长的发丝滴落在脸颊,继而滑落至锁骨,晕湿了睡衣。
脸色更显冷白。
“ 吓我一跳,好端端的,往浴室跑什么。”
时煜抱得太用力,双臂紧紧扣着她的腰肢,强烈的男性气息彻底将书禾包裹。
她喘气都有几分不顺畅了。
男人急促又沉闷的心跳异常清晰。
砰,砰,砰。
书禾上次听到这种忐忑不安的心跳声还是在警局。
当时,时煜误以为她被坏人欺负了,被吓得不轻,回到家的时候还心有余悸。
“我洗了个澡。”
书禾看到自已的头发浸湿了他的衣襟:“睡得时间有点久,不想睡了,清醒清醒。”
“以后梁——”
“我不想听。”
书禾眼睫一颤,敛眸,打断:“时煜,所有关于他的事情我都不想听,他跟我没有任何关系。”
“好。”
时煜吻了吻她的额头。
他拿了吹风机,给她吹头发:“玉老虎是流落海外的稀有古董,我们带它回京北,捐赠给故宫博物馆,以后梁彦州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再也不提他了。”
“文物保护?”
“嗯,文物无罪,有罪的是人。”
“说得真好。”
书禾眉眼浅弯。
她坐在梳妆镜前,吹风机的暖风徐徐吹拂着,身上有了几分暖意,发丝飘零在她眼前。
周身皆是清新淡雅的玫瑰洗发水的香气。
她脑海中的混沌嗡鸣声也被吹走了。
时煜在为人处事方面总是这么周全,是啊,那只酣睡的小老虎那么可爱。
既是流落海外的文物,应该把它带回家,让它睡在家里,不可以把它丢在异国。
窗外的天色已经昏沉下去。
明早就能回京北。
镜子里,她的眼睛肿得很厉害,像两颗硕大的核桃。
中午的时候她睡不着,时煜就轻轻拍着她的肩背,他什么时候把她哄睡的她都忘了。
书禾摸了摸眼睛,轻喃:“我的眼睛肿了,怎么办,明天回到家肯定会被妈妈看出来。”
“等我会儿,给你找个消肿的偏方。”
“嗯?”
书禾转过头。
时煜给她吹好了头发,他离开卧室了,什么偏方可以迅速消肿?她还挺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