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肖霖离开得如此干脆,一警员不禁犯起了嘀咕:“真是家属吗?姐姐尸体还躺在这,怎么一点都没看到他伤心的样子。”
“你可真是爱瞎操心,人家姐姐死都死了,总不能不顾活着的外甥女吧,再说了,人死了,再难过再哭有什么用?”
——
漫长而又备受煎熬的一天,终究缓缓落下帷幕,原本喧闹不已的城市也逐步归于了宁静。
费城儿童医院内。
女孩静静的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得如同纸张。
她那略显干燥的小嘴微微翕动着,即便在睡梦中,眉头依旧紧紧蹙起,一双放在床边的小手也牢牢地握成了拳。
男人立在床边,深邃的眼眸凝向床上浑身紧绷,深陷梦魇中无法脱离的女孩。
两小时前,女孩也曾短暂苏醒。
醒来后的她,小脸煞白,恐惧满满的不停呼喊着妈妈。
“别害怕,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瞧着女孩那令人怜惜的小模样,同样身为母亲且将她送来医院的女警官,心中顿时涌起疼惜。
她想要全力去安抚这个可怜的孩子,于是便缓缓朝她伸出手去。
然而,女孩却如同一只受惊的小兔,惊慌失措地直往后躲。
“不要,我要妈妈,我要妈妈!”
由于女孩的过度应激,守在病房内的众人也都能够理解。
毕竟,她年纪这么小,却亲眼目睹了母亲倒在自已面前,这般场景实在难以承受。
女孩蜷缩在床头,望着周围的警察,除了哭泣,便是拼命地摇着头,一声声呼唤着妈妈。
她目光扫过一众面孔,然而,就在看到那张刚刚挂断电话,缓缓朝这边转过身来且与众不同的面容时,她顿时就止住了哭泣。
男人身着黑色外套,身形挺拔如松,高高瘦瘦的模样在众人之中显得格外突出显眼。
虽五官精致,少年感满满,但那轩昂的眉宇间所透露出的神色,却让他整个人看起来极为冷漠,仿若一座被冰雪覆盖的山峰,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即便是心生畏惧,CeCe仍睁着一双浅棕色的眸子,紧紧盯向他那张冷峻的脸,眼神里的期待与渴望,仿若是想从男人那里得到些什么。
而就在此时,男人也同样将目光投向了她。
于是,两双不同颜色的眸子就这样毫无预兆地相撞在一起,如同两颗来自不同轨道的流星意外交汇。
察觉到女孩的视线后,女警官轻声问道:“你认识他吗?”
然而,还未等女孩作出回答,男人便迅速收回视线,话语如同一颗掉落于水面的小石子,瞬间打破了房内的平静。
“我是你舅舅。”
一瞬间,女孩仿佛得到了渴望已久的答案。
下一秒,她便如离弦之箭般迅速离开床头,朝男人扑了过去,紧紧地扯着他的衣服,声音里满是祈求:“jiujiu,求你救救妈妈,求你带我去找妈妈,她会有危险的!”
女孩声音带着哭腔,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恐惧,小小的身躯微微颤抖着,那紧紧拽着男人衣服的小手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女孩凄惨的模样实在令人看了心疼不已,尤其是那一声“jiu jiu”,更是让一向沉着冷静的肖霖,眉心骤然蹙起。
然而,事情既然已经发生,女孩绝对是有权知道母亲状况的。
于是,在沉了口气后,肖霖只能将实情告诉给了她。
“你妈妈不在了。”
他声音低沉而沉重,如同一块巨石压在空气中,CeCe虽心中已有猜测,但当这残酷的结局被如此肯定地说出时,她还是崩溃到无法接受。
随之,那娇小的身体微微颤抖着,眸中光芒瞬间黯淡下来,紧接着便再度昏了过去。
盯着昏在自已身前的女孩,肖霖顿了几秒,随后才缓缓抽出被女孩的鼻涕和泪水蹭花的衣服,将女孩放平在床上并盖上被子。
由于无法沟通,女警官只能先行离开,并在临走前交待道:“先生,鉴于女孩目前的状态,我们无法判定她真的和你有亲属关系,还请尽快提供证明。”
肖霖表情凝重,微微点头,表示知晓。
而身处国内的程岚,自女孩被送来医院的那一刻起,一直到夜幕悄然降临,电话基本就没停过。
对此,肖霖也能够理解,毕竟女儿已经不在了,外孙女又还那么小,担心着急也实属情理之中。
于是,他只能不厌其烦地将这边的情况逐一告知给她。
但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女孩想要被送往 中国绝非易事。
正如 Max 所说,女孩是外籍,其母亲杨露也在多年前更改了国籍。
她一不具有中国签证或其他与中国相关的身份证明,二没有单独的旅行证件,不管怎么处理,都是比较棘手的一件事。
而更麻烦的是,杨露此前在中国的户口也已经被注销,所以要想提供出与女孩的亲属关系证明,就必须还得去当地派出所调取户籍记载。
不仅如此,女孩要想合法的久居在中国,国内的亲人就必须向这边的相关机构提出监护申请。
而这其中涉及着复杂的跨国法律程序,光是想想,都让人感到头疼不已。
所以,原本还打算去为女孩办理短签的肖霖,也只能暂且放弃了这个打算。
他将这边的情况详细地告知程岚,让她尽快通过法律程序获取女孩的抚养权,并把亲属相关证明寄过来。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确保他在女孩被送回中国前,合理地成为她暂时的监护人。
时间分秒流逝,安静的病房内,唯有女孩的喃喃自语声若有若无地回荡着。
Max 轻轻走进病房,将房门缓缓掩上。
看着床上依旧陷入昏迷中的女孩,他轻叹了口气,随后,拍了拍肖霖的肩膀,“霖,你家里人那边怎么讲?”
男人收回视线,“他们已经知道了这边的情况,着急也没用,现在就只能等着。”
“可这小丫头现在的情绪仍不稳定,如果醒了她不愿意跟你回去怎么办?”
“不会的。”
他语气极为肯定,话落,又接着说道:“Max,你先回去吧,明天帮我跟学校请个假。”
然而,那张看似沉静的脸庞,实则却心事重重。
作为好哥们的Max ,自然有所察觉。
两人虽国籍与血种各异,然而多年的同学情谊早已超越了亲兄弟。
肖霖向来沉稳,遇事后总能想出应对之策。
但眼下,明显有个当地人跟着会更好,至少能让他的话更容易被人所信任。
“你一个人能行吗?”
肖霖点点头,“没事,快回去吧。”
见他坚持,Max也不好再多讲。
“那好吧,有什么事随时打电话给我,我明天上午有课,下午再赶过来,自已当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