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云裳自然是想反驳两句，但是当下自己只是一个未满十五岁的小姑娘，若是行事作风不符合这个年龄，难免遭人惦记。
既然如此，季云裳只能点头表示认同。
见季云裳无异议，向嬷嬷继续道：“既然如此，季姑娘便答应向嬷嬷调整自己的心态，回去练习好吗？明天期待你能给向嬷嬷一个惊喜。”
季云裳不情不愿，但还是什么也没说拿着剩下的四个盘子出了门。
这么一看，向嬷嬷在京城享有盛名不是没有原因的，毕竟学堂里的先生都不敢保证自己可以因材施教，但是向嬷嬷却懂得这一点。
有傲骨的苏雪见去三皇子府不能太骄傲，不符合身份，向嬷嬷会先给些打压再补上甜头，让苏雪见也不至于过于难堪。本就有身份的季云裳自是做主母的料，礼仪再差也没人敢议论一二，加上年纪较小，就当哄小孩让小孩学一些罢了。
夜里，苏雪见的屋子里传来一声又一声的盘子碎地的声音。
苏雪见气得与月华抱怨道：“你去看看季云裳那什么情况，明日我可千万不能被她比下去了才是！”
没一会，月华匆匆回来道：“云裳姑娘正跟绮罗、忘忧二人打着叶子牌呢！盘子就在旁边摞着，根本就没人动！”
苏雪见嘴角扬起一抹微笑，自己就算再差，有季云裳衬托，总归不会被向嬷嬷责骂。
……
翌日清晨，苏雪见早早到了向嬷嬷的屋前听训，却未见季云裳的踪迹。
“该不会是季云裳这家伙昨日贪玩今日起不来床了吧？”苏雪见小声嘟囔。
向嬷嬷眼睛一瞥，苏雪见被昨日一事吓得不清，被向嬷嬷这一举动弄得不由自主直了身子。
“你很爱说小话吗，苏姑娘？”向嬷嬷脸上明显带着不满的神情。
“没有……没有……”苏雪见磕磕巴巴地小声说道。
“季姑娘是季府的管家人，若是有季府的事情自然是要以季府的事情优先。”向嬷嬷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眼里透着光，心里不由赞叹道好茶。
“季姑娘早些时候已经来过向老身告了假，据说是今日有府上姨娘的亲戚上季府求一个谋生。”向嬷嬷回忆着今早季云裳的做派，恭敬得体，如果说要跟培养多年的左婉仪比较，也是完全不逊色。
全然不像昨日留给她的印象——贪玩、抖机灵。
看来季府这位姑娘，城府很深啊……
苏雪见听见季云裳不在，脸上的表情一时间有些把持不住。
若是没有季云裳的衬托，那自己走姿走成那个样子岂不是要被向嬷嬷骂！
幸而，向嬷嬷一直也未提昨日布置的功课，仍是继续教苏雪见的行礼、称谓等内容。
苏雪见提心吊胆一整日，就要以为今日便这样混过去的时候，季云裳回来了！
季云裳风尘仆仆，发髻也有些散乱，脸上的妆容也有些花了。
“向嬷嬷，今早我答应您，一定会过来给你看看昨日的功课的！还来得及吗？”
向嬷嬷点点头，让季云裳先坐下整理仪容，自己则接着与苏雪见讲述剩下的那些内容。
完毕，向嬷嬷看向季云裳道：“季姑娘，今日之事可还顺利？”
季云裳摇摇头，似有些苦恼：“向嬷嬷，让您见笑了。云裳年纪还小，虽有着掌家之权，但是很多内容还需要向向嬷嬷请教。”
向嬷嬷没有吭声，微微点头示意季云裳接着往下说去。
“苏姨娘与云裳说的是她舅父家生活困难，那姑娘便想来季府谋生，减轻家庭的负担。不知为何今早来了人之后却说是来陪苏姑娘和苏姨娘的，不肯卖身签身契。”
“可季府又不是避难所，为何总攀着苏姨娘的亲缘，来季府找口饭吃？”
此话意有所指，苏雪见姣好的面容变得扭曲了几分，心中暗骂季云裳有病，在向嬷嬷面前说这种事岂不就是在暗中打她的脸吗！
向嬷嬷在季云裳和苏雪见之间自然是中立的，但是在左婉仪和苏雪见之间自然是偏向左婉仪的。
苏雪见昨晚想通这一点后，便不敢在向嬷嬷面前造次，免得留下把柄日后被左婉仪挑刺。
苏雪见自然是知道今日来的人是沈师琴，实际上她并不喜欢沈师琴，甚至嫌弃厌恶沈师琴，但还是对季云裳借着沈师琴骂她的事情感到很不满。
若是放在平时，苏雪见自然是一个巴掌就招呼上去了，但现在向嬷嬷就坐在自己面前，她可不想挨八十掌的掌嘴。
“季姑娘！嘴下饶人！就事说事。”向嬷嬷训斥道，她怎么会察觉不到季云裳意有所指，但自己目前只能一碗水端平。
“于是云裳便说，来吃来住自然是可以，季府也同样欢迎。只不过要按照外面客栈的标准给季府付饭钱和住宿钱。姨娘舅家的人听见还要付钱，便同意卖女了。”
季云裳如实说道，她又不是傻子，明明是苏姨娘想“装傻”忘记那日二人的约定，让沈师琴以清白人家的身份进季府，为什么要季府承担她“装傻”的费用！
横竖自己能推脱成苏姨娘沟通不到位，那便让他们两家狗咬狗便好。
向嬷嬷转过身喝下最后一口凉茶。
这还是早上季云裳拿来的那一壶，但是味道与早上的热茶相比，已经有了轻微的变化。
茶变得更加浑浊，不再像早上那般清甜！
人也是。
闲谈过后，自然是要检查昨日交代下去的功课。
苏雪见一听还要检查，险些把季云裳往上的祖宗十八代都全都问候一遍。
但没有办法！
眼下，对于季云裳来说向嬷嬷的话在就跟圣旨一样有强制性，逼着她往前。
就当是为了复仇而努力！
苏雪见有些紧张，颤颤巍巍将盘子放到头顶，缓缓往前走。
季云裳坐在一旁，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她看，脸上露出若有若无的微笑，像是嘲笑也像是挑衅。
苏雪见停下脚步，深吸了一口气，控制着自己不要往季云裳的方向看，可她完全忍不住。
果不其然，盘子落地，发出刺耳的响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