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实与梦里的世界混淆,耳边是男人沙哑唤着她名字的声音。
“栀栀,你醒了……”
沈栀意迷迷糊糊睁开眼睛,眼皮像是灌了铅一般的沉重。
她呼吸有些一窒,刚刚明明见到了温言玉怎么又回到了这里。
听到这个恶魔的声音,见到了这张恶心的脸。
谢诏感觉自已快要疯掉了,在床前连续守了三天三夜,药也喂了,水也喂了。
可一直没有醒过来。
这让他十分着急痛苦,每天耐心给她擦着身子,想等她醒来,睁开眼睛看看自已。
只要睁开眼睛看看自已,以前那些事情都翻篇了。
看着女人艰难地抬了抬眼皮,瞧了一眼他,然后,又迅速地合上眼睛。
谢诏的心像是被无数只蚂蚁啃咬过般疼。
“栀栀,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
“栀栀……”
这一声声栀栀小心又透露着悲哀,像是怕吵到她,但,又怕声音太小叫不醒她。
沈栀意艰难地掀开眼皮,嘴唇颤抖了一下,声音沙哑:”水……”
单音节词非常细小且微弱,但,谢诏全身心都在她身上,自然是听清楚了。
谢诏有些手忙脚乱地站起身来,倒了一盏茶水过来,又坐到床上,将小女人抱进自已怀里。
紧紧把她圈在怀里。
让她有地方支撑,不会被水给呛到。
沈栀意本能地喝了一杯水,脑子也逐渐清醒。
谢诏不断拍着她的后背,眼底满满都是疼惜,低声询问。
“还有哪里难受?”
沈栀意心底闷闷的,难受得要死,耳边还有他的声音,更是厌恶到了极点。
恶心的男人。
明明刚刚已经回去了,为什么又回来了,她宁愿回去当一抹鬼魂,也不愿意在这里继续受罪。
把自已的身体整垮……
沈栀意稍微恢复血色的嘴唇轻轻张了张,声音明显是疲倦不安的。
“我想回家……”
这是她唯一的诉求了。
在这里没有温言玉了,就剩下她一个人,不如让她去死,死了或许能回家。
谢诏紧紧禁锢住她的身体,下巴搁在她的发顶上,一个极其强制的姿势,让她心底有些发毛。
“栀栀,乖……”
“这里就是你的家。”
“以后,我们俩好好过日子,好不好?”
沈栀意并不想过这样的日子,乏味至极,斗来斗去,毫无意义。
谢诏紧紧抱着她,生怕怀里的娇软突然之间就消失了。
“温言玉回去了……”
明明是很平静的语气,可谢诏听出了死寂感,仿佛她随时能抛弃他去死。
他桃花眼潋滟多情,此刻蒙上了一层灰色的雾。
她知道了……
她在这个世界似乎已经没有软肋了,想拍拍屁股离开。
谢诏再也没有办法能拴住她的东西了。
就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得到自由以后,飞上天再也不回来了。
这真是一个可怕的想法,谢诏眼底闪过疯狂的情绪,手掌抚摸上她平坦的小腹。
有个孩子就好了……
沈栀意现在根本就不想奉承他,甚至没有什么力气去讨好他。
这一切都没有意义,回不了家,就算是回去了,他们也忘了自已……
她似乎从来没有存在过。
沈栀意疲倦:“我很累,谢诏,别靠我这么近……”
她抗拒着他,即使三天没有进食,第一件事也是推开他,自已缩进了被褥里。
谢诏还没有回过神来,就感受到怀里的小东西消失了,空落落的感觉,让他蹙眉。
但,看着她依旧跟之前一样,还有力气跟自已玩躲猫猫,郁闷的心情瞬间烟消云散。
谢诏吩咐下人端来了粥。
沈栀意显然没有什么胃口,甚至对男人伸出爪子,恶狠狠地抓他,声音极冷。
“滚。”
“谢诏,你就让我走吧。”
再不离开这里,她早晚会死,像是山里抓回来的野麻雀,被关进了笼子里。
最后通过不断地撞击笼子而获得死去的自由。
真是讽刺至极……
谢诏没有回答她的话,而且,连同她和被子一块儿捞进了怀里,迫使她不能挣扎。
他脸色难看,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声音寒冷。
“先乖乖把饭吃了。”
“晚些时候再讨论这个问题。”
她昏迷的这三天没有进食,只能喝些水,吃了那几颗药丸。
即使是隔着厚重的棉被,他都感觉她身上的肉消失了,没有坚硬咯人的骨头,脸上的肉也消失了。
清瘦的眉眼,让她看着多了几分清冷感。
沈栀意不愿意喝,即使粥喂到她面前了,她也扭过头去,满脸地抗拒。
面前的粥就像是毒药。
谢诏拿她没有办法,揉了揉眉心,安抚道。
“乖,先喝点粥,别饿着自已了。”
“……”
沈栀意可没有心情吃他喂过来的东西,抬手一挥就将手里的粥给打翻在了地上。
谢诏衣袍上溅了不少粥,他眼底逐渐爬满了怒气,几乎是咬牙切齿。
“沈栀意!”
“听话,先把粥喝了。”
“不然,孤会给你灌下去。”
沈栀意眼睫毛轻轻颤抖了两下,在他怀里扭动着身体,像是水田里的泥鳅,试图逃离他的怀抱。
被他恶狠狠给按住。
“放开我!”
“谢诏,你这个畜牲!”
沈栀意骂人的时候声音格外大。
让谢诏眼皮突突直跳,眼底闪过一丝寒冷,但,还是努力压抑着想要杀人的冲动。
宋朝的话犹如在耳。
谢诏拍着她的后背,试图将她身上的刺给抚软,可惜,沈栀意并没有得到安抚。
反倒是情绪愈发暴躁。
甚至开始咬他……
见他还不愿意松开自已。
沈栀意几乎是气急败坏,脑袋直接将他手上撞,他躲闪不及,被撞得眼冒金星。
“嘶……”
谢诏有些烦了,自已再怎么纵容她,也该有个限度,他是太子,这般驳自已脸面。
也就只有她了。
谢诏有些怒意,眼底掠过一丝疯狂,又端起桌上另外一碗粥,试了试温度。
感受到温度刚刚好,又去喂她。
沈栀意不愿意喝,他就掐住她的下巴,直接拿碗喂她,她被逼急了眼,又将粥给打翻在了地上。
里面噼里啪啦的瓷碗破碎声,让外间的小福子被吓得眼皮突突直跳。
这三天,自家殿下一直守在这里沈良娣这里,寝食难安,没想到现在人一醒又开始吵架了。
碗碟被摔得啪啪作响,刺耳的声响,让他都被吓得不轻。
恐怖如斯……
沈栀意再怎么不情愿,也被他逼着喝了小半碗米粥,喝完粥的她,裹着被子蜷缩进了角落里。
手里拿着从他手上顺走的匕首,她手指都在颤抖,眼底染上湿润,沈栀意朝他大声喊着。
“你!”
“谢诏,滚开,我要离开这里。”
谢诏看着她浑身炸毛的模样,脑袋有些晕乎乎的,眉心处突突直跳,挥舞着手里的刀。
生怕他靠近自已……
谢诏看着她应激的模样,张开手臂,尽量放缓了语调:“栀栀,把手里的匕首给孤,别伤害自已。”
沈栀意现在的情绪一点都稳定不下来,毕竟,灵魂穿越回现代,又穿回来。
又被他逼着喝自已不喜欢的粥。
原本是自已想死的,现在看来自已死了,并不能打碎这个神经病对自已的疯狂。
她便偷偷顺了他的匕首。
杀了他才能解决这一切的根源,让自已他。
摆脱了他自已便能离开……
或许还能多活几年。
沈栀意死死盯着他的脸,手里的匕首握得更紧。
“给孤……”
她眼尾泛红,眼睛里满满都是恨意,死死盯着眼前的男人,像是在看什么脏东西。
“谢诏!”
“你就应该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