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栀意再次清醒时,是被脚踝上的伤口给扯疼,疼醒的,睁开眼睛。
入目就是金色的床帘……
外面天色暗沉下来,室内空空荡荡的,空虚和无助感让她难受地朝外喊了一声。
“有人吗?”
室外的人听到她的声音,立刻走了进来,声音急切。
“主子……”
桃枝怎么回来了……
“桃枝……”
室内的蜡烛被点燃,瞬间照亮了整个屋子,她身上只披了一件薄纱,腰间疼,脚踝间更加疼。
“主子。”
桃枝麻利地递水给她,她喝了水,指了指脚踝上的伤有些悲哀。
“脚踝好疼,能不能给我拿药过来。”
“奴婢这就去。”
桃枝迅速拿了药膏过来,帮她抹上药膏,偷偷摸摸打量过她的神情。
憔悴了很多,身上只着薄纱,瓷白的肌肤上是青紫交杂,特别是脖颈处……
还有一个很明显的牙印。
太子殿下太过分了!她家主子有自已的家,有自已的归宿啊……
明明对宽于待人,没有半分架子,可自已却没有受到这样的对待。
“主子,要不要先用膳,煲上您最爱的桃胶雪燕。”
沈栀意觉得痛苦,强颜欢笑都很难,躺又躺不了,只能趴着,而且这样很难受。
摆了摆手示意她下去。
桃枝不愿意,跪求她。
“主子,您多多少少用些吧。”
“这样身体会吃不消的。”
吃不消又不会死……
不会死他就会折磨自已。
沈栀意自嘲一声。
“我也是奴婢,别喊我主子。”
她的声音凄凉的像是鸟类临死前的啼叫,桃枝眼眶红了,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安抚。
“主子,不必妄自菲薄。”
“您在奴婢心里永远是主子。”
被这个朝代的人如此信任,她眼眶莫名其妙红了,声音都沙哑了。
“我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好。”
她也有心机城府,刻意讨好他,让他爱上自已,杀秦嬷嬷自已就是罪魁祸首,还有宋良娣……
宋良娣找来的那个狂徒……
那味药材,她知道背后推手是俞诗韵,还想要找机会全部给她喝。
没想到,还没有机会,自已就去了寒鸦寺。
沈栀意感觉自已变了,低头瞧自已白皙的手掌,甚至能看到满手的血腥……
“不,您在奴婢心目中是大善人。”
“嗯……”
“我想吃饭了……”
回不了家,她就跟温言玉一起归隐山林,这样也不错,起码在一块儿了。
现在不能耗费了体力……
桃枝喜极而泣,端着桃胶雪燕过来,一勺勺喂她,因为她动作幅度有些大了。
她甚至瞧见了她后腰处的东西。
刺青!她被吓得双手忍不住颤抖,差一点点将手里的碗给扔掉了。
太子殿下真是够狠心的,刺青这种东西,只有刺在奴隶身上,或者是重罪。
她真怕自家主子受不住。
喂她喝完又不断拍着她的后背,低声安抚。
“主子,别怕。”
“有奴婢在。”
“没事,你下去吧。”
这刺青虽然羞辱意味强烈,但,沈栀意是接受过现代的社会主义接班人啊。
小小的纹身而已,之后,翻阅古籍定然有去除之法。
沈栀意心疼,喉咙干涩。
不想让人看了自已脸上的情绪,摆手示意她下去。
“我很惜命的,不可能轻易放弃自已的生命。”
毕竟,人就活一辈子啊。
“……”
谢诏从长春宫出来后,整个人都是麻木了,他生母的故事,跟他现在的处境。
简直是高度重合……
不过,自已养的那小家伙。
他一定会让她做皇后的。
至于那天说的妾,是自已气昏了头。
瞧了一眼暗沉的天色,他加快了步伐。
回到宣政殿时,她赫然已经坐到了窗棂之下,周身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凄凉忧伤。
窗户大开着,从外面吹进来的冷风……
桌上花瓶里的玉兰花被吹的摇摇欲坠,她的发丝被吹乱了。
花骨朵儿微微绽放两三片花瓣,冷风中掺杂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她的青衫被风吹起来,风都有了形状。
谢诏的喉咙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半天没有发出一点声音来。
但,行动上是捞起一旁的毛毯,给她披上。
“杵在这里做甚?”
“冻坏了怎么办?”
沈栀意想要对他和颜悦色,可有些话刚到嘴边,就是难言。
“吱呀!”
木窗被合上,断绝了她与外界的联系,就像是鸟在外面待久了。
是时候抓回来驯养了。
“听桃枝说你没怎么吃饭……”
“是胃口不好吗?”
“还是不想吃……”
看着她单薄消瘦的身影,加上她腰上若隐若现的纹身,都让他愧疚心爆棚。
谢诏的桃花眼染上些怜惜。
强硬地将小女人的身体摆了过来。
让她面对着自已。
“栀栀,还在生孤的气……”
沈栀意蹙眉,摇了摇头。
“不敢。”
不敢?他看敢的很。
明明是她的人了……
还总想着跑路。
他甚至不敢想象,如果当时自已去晚了一步,她跳进那池水里,离开了这个世界。
他一个人该怎么办?
怎么办……
“你乖乖的,孤自然会饶过温言玉。”
刚刚还有所回温的氛围,被这三个字彻底给打破。
谢诏蹙眉,揉了揉她的脑袋。
像是在揉着猫头。
沈栀意感觉自已被冒犯到了,身体颤抖了一下,迅速变成了以前那副低眉顺眼的模样。
不为其他,希望自已能少受些苦难,温言玉也是……
“脚踝很疼吧?”
确实疼,而且,她发现那只脚就算是不走路,从骨头里,也透露着丝丝的寒意。
这种寒意从脚直冲大脑……
让她难以接受……
甚至是想死。
“嗯。”
“栀栀,孤可不是故意的,夜黑风高的,孤看不大清楚。”
“原本是想杀了温言玉的。”
周遭的气氛冷凝下,那股淡淡的玉兰香气也凝固在了空气之中。
坠落谷底……
沈栀意秀眉微蹙,脸色瞬间惨白。
“你不必这样。”
“我以后不会跑了。”
“真的假的?”
“嗯……”
“那你要怎么证明呢?小猫。”
小猫?这个称呼不就是在叫畜牲吗?
沈栀意抵触这个称呼,低声。
“能不能不要这样喊我?”
“我有名字……”
她叫沈栀意……
谢诏剑眉轻轻往上挑,似乎是有些疑惑,清了清嗓子,低沉发问。
“你有名字?嗯?”
“叫什么?”
沉默是今晚的月光……
沈栀意真的觉得他的脑子被驴踢。
“你想跟温言玉姓?”
“……”
神经病。
“沈栀意……”
“我叫沈栀意!”
听着她自已念自已的名字,谢诏的眉眼染上几分似有似无的笑意。
声音软绵绵的跟糯米一样。
就是有些假惺惺的。
“嗯,那你也是孤的小猫。”
这种称呼就像是叫她石头,金丝雀,麻雀。
这种被物化的感觉不好受……
她不喜欢,抵触排斥。
此刻的她即使披着毛毯,若有若无的视觉感,还是让他快要发疯了。
真是块美玉……
无暇……
还被自已盖章了。
“嗯……”
“小猫,孤念你伤了腿,腰上也有刺青,便上你在上面吧。”
“再吃些东西,不然容易没力气。”
“没力气的小猫会被孤扔掉的哦。”
沈栀意彻底沉默了……
这是什么话啊。
变态中的变态。
沈栀意抬手从那玉兰花中,挑选了一朵正在盛开,直接将那花插在他的玉冠上。
笑得人畜无害。
“君子配玉兰。”
鲜花插在牛粪上。
哈哈哈……
谢诏信了她前面那句,嘴角的弧度愈发深,露出的贝齿。
让她有些愣神……
这还是他吗?可惜怎么恶心的皮也掩盖不住他的恶心。
这一晚,她果真在上面,只是他极其发狠,不给她一点想要偷懒的机会。
在她昏昏欲睡之间。
男人地嘴唇贴上她的耳廓。
“小猫,明日孤有事不能陪你。”
“你乖乖的,帮孤做条腰带。”
有事?陪秦珍回门吧。
呵呵,果然妾就是妾,妻就是妻,妻妾是不同的……
她一个现代人在当妾啊,在要进入梦乡前,她默默流下了一行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