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在床榻上躺了许久,她突然感觉自已小腹处传来一阵暖流,小腹处有些疼痛难忍。
谢诏感受到她后脊突然僵硬了一下,然后像虾球般蜷缩在一起。
“怎么了?”
“栀栀……”
沈栀意疼痛难忍,艰难地喊着他的名字。
“谢诏……”
“我肚子疼……”
“应该是来葵水了。”
“你喊侍女进来。”
谢诏知道女子在来葵水期间总是异常脆弱的,有些甚至是小腹绞痛。
他起身去外面喊侍女,然后,回来坐在床头,看着她惨白如纸的脸。
又注意到自已白色的亵衣被她的血给染红……
只得去披了件大氅。
沈栀意之前也疼,但没有这么明显,这次肯定是喝了这么多避孕汤的结果 。
“疼……”
谢诏看着她疼得额头冒汗的模样,想到之前,温言玉总是给她煮红糖水喝……
在婢女进来之后,他又喊了小福子去请郎中,自已则是偷摸去了小厨房。
“……”
小福子带着郎中回来时,注意到了端着一碗热腾腾的汤从小厨房出来的主子。
大氅之下只着一袭白色的亵衣,亵衣上似乎还沾着血。
小福子是人精了,自家殿下定不会想让旁人看了,他这狼狈模样。
但,他也不得不感慨,沈良娣将来自然是前途无量的。
谢诏再次回去时,将红糖水搁置到了室外才进去,郎中刚刚把脉出来,眉头轻轻蹙。
似乎是有些难言之隐……
“公子,您夫人……”
谢诏将唤到室外问话。
“现在可以说了。”
“公子,您家夫人饮用了太多避子汤,避子汤原本就是寒性药物,她身体本就不好。”
“以后怕是难以有孕。”
“夫人身上还有些中毒之象。”
“此毒凶险万分,难以解毒。”
难以有孕?他后背有些发凉,桃花眼里也染上些寒冷,手指细细摩挲着玉扳指。
“以后还能怀孕吗?”
“细心调理身体应该能。”
“老夫这就给夫人开药。”
“……”
谢诏像是枯萎的草般,怵在那里,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难以有孕?
他眼眸愈发冷。
“小福子,孤不是命你换了温和的方子吗?”
“换了殿下。”
“……”
谢诏强行忍着怒火,挥退了众人。
床榻上的沈栀意盖着厚重的被褥,捂了汤婆子,禅房内的炭火也添了些。
谢诏端着红糖水进来时,看着她脸上稍微红润了些,心底的阴霾驱散。
但对她依旧有些愧疚之心。
避孕汤这件事,确实是自已对不起她。
“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有没有好受一些?”
“好受些就喝些红糖水。”
“嗯……”
沈栀意感觉这痛感实在是太强烈了,像是有无数只手捶打在自已肚子上般。
疼痛难忍……
刚刚郎中给她把脉的那个表情,再加上自已给自已把脉,她已经能推断出来了……
生理加心理上的痛,简直让她快要虚脱了。
谢诏过来将她扶坐起来,端了自已煮的红汤水,吹凉了才小心翼翼喂她喝。
“来……”
“喝些糖水。”
她脸色苍白难看,嘴唇干涩,乖乖张口喝了他喂过来的红糖水。
难喝……
红糖水都能熬这么难喝。
应该是他亲自熬的。
沈栀意蹙眉,劝道:“殿下,您不必为了妾身亲自煮红糖水。”
“味道怎么样?”
说谎她的良心会痛,但不说谎自已的小命不保。
最终,她只能选择撒谎。
“很甜,妾身肚子都不疼了。”
她笑得勉强,苍白的脸色扯起一抹笑容来,有些刺眼。
男人叹息一声摸了摸她的脑袋。
“回去之后,孤定然找宫内最好的御医给你调理身体。”
“嗯。”
沈栀意眉眼间染上一层痛色,喝着喝着,滚烫的眼泪就掉进了碗里。
她扑进了他怀里,嘤嘤哭泣,像是小猫一般。
“呜呜……”
“璟承,你会不会不要我……”
“妾身要不……了……孩……子了……”
男人叹息一声,不断拍着她的后背安抚着,像是宽慰着小猫。
“栀栀不哭,孤定然不会不要你。”
“没有孩子孤也要你。”
呸呸呸!
沈栀意哭唧唧的内心一片漠然,恶心,古代人纳妾不就是为了多生孩子吗?
没有孩子?只有死路一条。
“孤会找宋朝来给你看病的,栀栀,别哭。”
谢诏理亏,对她格外的包容,不断拍着她的后背,一直宽慰她,直到怀里的女子不哭了。
他这才耐心地拿了帕子帮她擦干净脸上的泪痕。
沈栀意再次抬眼才注意到,他竟然穿着亵衣,而且白色的亵衣上还有殷红色的血迹。
看着格外刺目……
“璟承,你要不要去换衣袍?”
“容易冲撞了殿下。”
“不碍事。”
“孤待会将矮桌挪到这边,你也可以看看书。”
“嗯……”
沈栀意整个人虚弱地靠在他怀里,肚子上还疼。
谢诏抱着她,想到之前下小水村,温言玉还帮她揉小腹。
“还疼吗?”
“嗯……”
她眼睛红红的,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怎么听怎么可怜。
谢诏揉了揉眉心,一把将她按进怀里,宽阔的手掌抚摸上她的小腹。
结果力道没有控制住。
沈栀意差一点嗷嗷叫疼。
“璟承,妾身不疼了。”
“不疼了?刚刚还说疼。”
沈栀意是想死了,不被疼死,被他这样揉给揉死了。
她飞快擒住了他宽厚的手掌,叹息一声。
“力道太重了,妾身快疼死了。”
“饶妾身一命吧。”
“嗯。”
等汤药熬过来,她看到黑漆漆的药汁,喉咙就开始发苦了。
想吐……
谢诏那天见她喜欢吃那蜜饯,拿了牛皮纸包了些蜜饯,没想到派上了用途。
“先吃颗蜜饯……”
沈栀意原本是抵触这些药的,她想现在这样不能生了最好了,万一被调理好了。
一不小心怀上了……
她还是带着这孩子回现代吗?
先不说温言玉能不能接受了,她自已就过不去心里那道坎……
“栀栀?”
沈栀意想的有些入迷了,再次回过神来时,汤药已经到了她面前。
“璟承,妾身不想喝。”
“不想喝?调理好身体,以后什么都会有的。”
“……”
沈栀意看着他坚持的模样,还是喝了那药,一滴不剩,然后迅速躺回了被褥里。
动作快的,让他有些没有反应过来……
比路边见过的黄鼠狼跑得都快。
“早膳想用些什么?”
“妾身不想吃,想休息。”
“午膳呢?想吃什么告诉孤,孤命小厨房的人去做。”
“蘑菇汤……”
”嗯。”
见床榻上的小人要睡觉了,自已起身去旁边换了身衣袍。
沈栀意听到身后,悉悉索索,布料摩挲的声音,强行压下心底害怕的情绪。
默默拽紧了被角。
谢诏换了衣服便去了书案前看书,随手翻动了下她之前书里的笔记。
从中掉落出一张稿纸。
上面的字体格外奇怪,像是他们简化后的字,还有些奇奇怪怪的符号。
他揉了揉眉心,他的栀栀昨天整蛊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下意识,将这纸叠好放进了衣袖之中。
然后,坐到一旁,看周夏送过来地折子,结果一翻,还发现了很多画像。
估计是母后给他挑选的世家未出阁的姑娘……
谢诏看着画像里面的人,莫名看向了背对着他躺着,又低头瞧了一眼画卷上的女子。
每看一张,他就忍不住看她一眼,然后,在心底与她对比,这样对比了半天。
发现这一堆里,没有一个是可以跟他的栀栀相提并论的。
他的栀栀虽然清冷了些,但是,勇敢有谋略,还会医术,重点是救过他。
“沈栀意……”
“殿下,你会不会娶妾身做太子妃?”她清冷的小脸上闪过几分期待。
谢诏眼眸闪过一丝喜色,但,现实给了他狠狠一巴掌。
先说谢怀昀不会同意,自已一旦娶了她,谢赫那边势必会娶一个极有势力之人……
等他当了皇帝再想其他办法……
谢诏坐在桌案前,看向那边女人的眼眸愈发深邃,甚至染上些癫狂的痴念了。
真是让他抓心挠腮。
“栀栀……”
那边的沈栀意根本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原本是强撑着眼皮,想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的。
没想到,越想越困,最后真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