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栀意慌不择路地跑回了寺庙。
因为慌张,根本没有注意到白色狐绒大氅上绿色的绿色汁液和沾染到的血污。
到了寺庙的连廊上,迎面就撞上了早上替自已梳妆打扮的丫头。
沈栀意惨白的脸色才有了好转,让人带她回了禅房,禅房之内挂了花鸟画卷。
处处透露着返璞归真的自然。
她有些惊魂未定地坐到了桌前,婢女上来询问。
“沈良娣要不要先用午膳,殿下吩咐您无需等他。”
“好。”
“用些吧,我也饿了。”
婢女出去之后,她拍着自已胸膛,猛灌了几口凉茶才清醒过来。
自已救了那人,希望不要生出祸端才对。
佳肴很快上齐,她竟然在桌子上看到了蘑菇汤,是今天自已说的那种蘑菇。
她眼底闪过异样的情绪,舀了一碗蘑菇汤,又吃了些其他菜肴才挥手让人撤下去。
吃完饭,她挥手让婢女下去,不经意间的一眼,扫到了自已那狐绒大氅上的血渍和绿色汁液……
“打盆冷水拿些皂角进来。”
“我想洗手……”
“是,良娣。”
冷水打进来之后,沈栀意才开始小心翼翼搓洗着那衣服上面的痕迹。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衣袍洗好……
然后,小心翼翼搁置到了炭火上烤,可,血渍这种东西,即使是洗了,上面依旧有淡淡的痕迹……
沈栀意不会想到他会注意这些细节。
烤干之后,又卧到了窗棂下的软榻上翻看着带过来的古籍。
今天自已找到了池水,回家之日近在咫尺。
与此同时,另一边,谢诏和周夏骑马在后山上带着弓箭和暗卫找了一圈……
“谢赫那厮活的不耐烦了。”
周夏禀报:“后山靠近溪水的位置发现了他的踪影,地上还有血和一支簪子。”
“殿下,他中了噬心散,跑不远的。”
“玉簪子?谢赫带着女人来的?”
周夏将玉簪子递过来,谢诏瞧见那玉簪子,瞳孔猛然紧缩,呼吸停滞。
这玉簪子,不是自已在马上时给沈栀意带上的吗?呵呵……
她还真人脉广,谢赫都认识呢?呵呵。
“继续搜,孤得回去一趟。”
“好。”
“……”
沈栀意摩挲着手里泛黄的纸页,脑袋有些晕,自已得再见一次温言玉,不然,这些消息传不过去。
温言玉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每次想到温言玉,她的胸口就泛起密密麻麻的,像是针扎般让她疼痛难忍。
自已委身在谢诏身边,不知道他有多么痛苦自责。
这几本书,很快被自已看到了底,她随意将书给抛到了一旁,又铺了宣纸开始写字……
随意写了几个,竟然是温言玉的名字,一时间,她有些失神,回过神来,又将宣纸给撕个粉碎。
要是被谢诏看到了,又要磋磨自已了。
“……”有时候,思念就像是开了闸的洪水,疯狂往外泄。
她起身,推开了窗户,这么热,窗外的冷风吹进来。
让她混沌脑子清醒了片刻。
谢诏进门就见她呆呆地站在窗户前吹着冷风,这模样,看着有些呆萌。
他放缓脚步走过去,一双潋滟的桃花眼染些莫名的情绪……
不由自主扫到了她的大氅上,大氅的衣摆处还沾染着淡淡的血渍,看来是去见过谢赫了。
谢诏真的想不明白了,自已有什么不好的,她就这样看不上自已?
前有温言玉,后有谢赫,总之没有他。
房间的气氛逐渐冷冽,沈栀意以为是外面的风太冷了,主动关的窗户。
想要重新坐回到原来的位置……
可一扭头就瞧见了他那张阴沉沉的脸。
她莫名被吓一跳,呼吸都跟着凝固住。
这阎王爷又是怎么回事?现在还一张死鱼脸,出大殿时还一脸和颜悦色地送她玉佩。
现在这是?彻底疯狂了?办事不顺利?
沈栀意立刻收敛好脸上疑惑的情绪,转而,换上了一副带笑关切的模样。
“怎么了?是不是累了?”
“今天的事情没有解决好嘛?”
“用午膳了嘛?”
“嗯。”
她温柔无害的模样,像是一个柔顺乖巧的妻子,如果没有那玉簪子和大氅上的血渍。
他真的会相信,她已经乖了。
谢诏不动声色打量着她的微表情。
依旧如常……
脸上的担忧似乎是真的……
“嗯?”
“栀栀,今天上午去了哪里?”
沈栀意没有想到他会问自已的动向,一时间愣住了,说她去后山上救人了?
估计会大发雷霆?
毕竟,他最厌恶自已抛头露面的行医了。
她当时就不应该一时心软,让自已陷入这种地步。
沈栀意脸上依旧是柔柔的笑意。
“在后面那池塘边看了锦鲤,锦鲤肥嘟嘟的。”
“是吗?”
谢诏皮笑肉不笑的眯起眼睛,坐到了那边的青木椅子上,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
这一下下的叩击声,像是敲进了她的心里,让她浑身颤抖。
许久,他又给自已倒了一杯茶,眼眸里迸射出寒星,让她有些惴惴不安地撩了撩额前的碎发。
“妾身还能骗你不成,明日一起去看锦鲤吗?”
“带上鱼食。”
谢诏淡定的将茶水一饮而尽,重重将茶杯扣在了桌上,身上散发出来的戾气,完全就像是在审讯犯人。
禅房内本来就清净幽深,现在他往那里一坐,简直就是坠入了无间地狱。
沈栀意承受能力再强,也经受不住他这样看,差一点点就全盘托出了。
“你去见了谁?”
谢诏每一句话都像打到了她的七寸,让她一时间愣住了……
这是知道了?刹那间,浑身的血液都凝固住了,生死就在一念之间。
谢诏就这样看着她,凤眼里翻涌着欲色,几乎要将她给淹没。
如果,她继续倔着,就锁去地宫吧,良娣也不用当了,专心做一只被豢养的鸟也不错。
沈栀意了解他,现在能问出这样的话来,肯定是发现了什么。
或者那人就是他派去试探她的,那个僧人也是,不然怎么会劝她,既来之则安之……
“璟承……”
谢诏又为自已添了盏茶水,低头抿了一口,严厉道。
“说话!”
“妾身确实见了一人。”
“今日妾身原本是在看锦鲤的,被山路旁的风景吸引,进了山里……”
“在小溪边上看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男人。”
“长什么样,还记得吗?”
沈栀意手紧紧的攥在一起,又稍微松了些力道,轻声道:“妾身并没有看清……”
“那男子拽住了妾身的裙摆,想要妾身救他。“
“哦?”他眉毛微微往上挑,手指细细摩挲着杯盏,凤眼里少了几分欲色,多了些探究之色。
像是在思考他这话里的真实性。
“救了他?”
“妾身不敢,跑回来了。”
沈栀意认真撒谎,谢诏略微思考了一下,便接着她的话道。
“那人应是孤的好弟弟,谢赫,今日派人意图行刺……”
行刺?今天那个妖艳的男人……
沈栀意默默为自已捏了一把汗的同时,又主动坐到他旁边,为他斟一杯茶。
“还好我们福大命大。”
“嗯……”
“下次遇到威胁要告诉孤,可听明白了?”
“嗯,妾身知晓。”
“白玉簪子都跑掉了……”
沈栀意呼吸一滞,还好撒谎坦白了,不然,这光天化日,又在寺庙。
以他的尿性,肯定会压着自已做那档子事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