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栀意被他阴沉沉的话吓得不敢出声,只是默默的在她怀里挣扎一下,表示反抗。
“……”怀里的猫咪调皮,他却忍不住轻笑,手掌抚摸上她的脸,语气温柔。
“栀栀,想去哪里?”
“陪着孤看折子不好吗?”
沈栀意总觉得他这话像是一阵冷风吹到了她身上,让她感觉浑身都凉飕飕的。
谢诏看了一眼折子,又瞧了一眼她,见她一副不情愿的小模样,叹息。
“既然想去做其他事情,便去吧,那天在藏书阁挑的书,孤派人拿回来了。”
沈栀意下意识看向了雕花窗棂旁边,放着一张软榻和梨花木矮桌。
桌上放了一摞书……
原先以为是他要看的。
“去吧,有不会的字圈起来,待会孤教你。”
“嗯。”
沈栀意真是谢天谢地了,从他怀里爬起来就去了软榻那边,梨花木矮桌上还放着几碟糕点。
她没有忍住捻了块梅花糕送嘴巴里,入口即化,一股淡淡的梅花香萦绕在口齿间。
谢诏依旧翻阅着手里的折子,但,还是问她。
“味道怎么样?”
“喜欢,明天孤叫人做些带去寒鸦寺。”
“喜欢……”
沈栀意白日里昏迷了太久,夜晚自然是睡不着的,加上拿起这些书开始翻阅。
藏书阁里的古籍就是不一样,里面的记载更加详细,甚至讲述了异世异国……
【八卦阵法,可回到原来的地方。】
这句话,让她心尖剧烈跳动,呼吸都跟着有些紧张了。
但,扑面而来的就是疑惑。
八卦阵?八个点连接着不同的时空,或者多个时空吗?
自已穿越回去会因为时间的误差,而改变容貌吗?
她抚摸着自已的脸颊,又翻阅了几页,到后面并没有解释八卦阵的具体画法。
甚至连图都没有……
肯定不能随便画一张图,这得找道士看看。
也不知道温言玉怎么样了?又没有找到其他线索。
想这么多,沈栀意只觉得自已的脑袋有些发晕,低头拨弄起自已手腕间那只羊脂膏玉镯子。
红烛之下,镯子透着温润的光泽,她杏眼里染上愁绪……
谢诏将她那样的想法写在折子上,又添了自已些自已的想法。
江南此次雪灾严重,带过去御寒的棉衣和粮草也不知道如何了。
边疆的将士们……
这些年朝堂之上,说得上话的武将,只有顾老将军。
这一位有真本事且德高望重的将军,但,年纪大了,父皇不肯重用……
他的舅舅又远在边关。
前些日子还来了信件,边关屡次遭受北方匈奴的袭击。
可朝廷能够用的武官确实太少,软蛋倒是不少,明日他定派人上书,将这些软蛋通通打发去边关。
违抗命令者革职停办……
思量间,他已然批了不少折子,窗棂那边的小女人伸着懒腰在打盹,娇憨的模样,刚好落入他眼里。
谢诏心底最柔软的部分被触动,看向她的眼眸也染上了几分柔色。
他们现在这样相处真像平凡夫妻一般。
“可是困了?”
“困了孤带你去睡觉。”
沈栀意有些尴尬收了刚刚的动作,一双杏眼里明显染上几分抗意,低声。
“妾身不困,就是有些累了。”
“妾想去外间走动走动。”
“等孤批阅完折子,带你一块儿去外面看看。”
“好。”
沈栀意只是随意找了一个借口罢了,没想到,他是真的说到做到,看完折子果真带她去了院子里。
原本是外间的,谁知道,他直接拿了大氅给她披上,带她去了院子里。
殿外的宫人被他全部撤掉了,只剩下他们两人,冬日的夜晚格外冷厉。
寒风像是刀子般,快要割破她的皮肤了。
谢诏指了指西边那座最高的楼,低声询问她:“想不想去那楼看看?”
她抬眼看过去,那是一栋比皇帝寝宫还要高的楼,这是什么地方?
“那是什么楼?”
“揽月阁。”
这楼的缘故他听闻了些,是他父皇讨他生母开心的,他生母不喜。
便一直空置下来。
“太远了,我们在东边啊。”
她实话实说,一把握住了他宽大的手掌,像是小猫恳求主人不要把它送走。
“傻瓜!”
“孤自然不会带你走过去。”
谢诏的轻功可是得了顾老将军的亲传,一手揽住她的腰肢,直接带着人飞檐走壁,隐匿在了黑暗之中。
沈栀意本来就恐高,又一声招呼不打的将她拎起。
吓得她花容失色,双手下意识紧抱住男人的腰肢,声音愈发颤抖。
“谢诏!”
“放我下去,会摔死的。”
耳边呼呼的风声里,夹杂着小女人的声音,他眼眸微,低声安抚。
“抱紧孤,孤自然不会让你摔了去。”
沈栀意七魂少了六魄,整个人惊慌失措看着眼前的场景不断掠过,心跳剧烈。
“啊……”
谢诏一袭玄色袍子,又走的是宫里人迹稀少的路径。
宫里的侍卫自然没有发现……
沈栀意再次落地,人已经到了揽月阁,她大口呼吸着,浑身都是软的。
谢诏扶住她颤抖的身体,低声询问她。
“栀栀,感觉怎么样了?”
她有些心悸,但还是朝他强颜欢笑道。
“妾身并无大碍。”
“……”
刚刚起飞,在宫墙之上,飞檐走壁时,她人差点没了,现在回过神来。
只能暗叹……
原来这个古代真的有轻功啊。
轻功如此之高超。
她看向谢诏的眼底染上些异样的情绪。
他们两人站在栏杆前,眺望着远方,揽月阁能将京城所有的繁华尽收眼底,是最佳的观赏点。
从这里眺望京城。
她的心跳加速,夜景美的惊心动魄,吹过来的冷风,将她的衣摆吹起。
又有些孤寂……
像是走向了权利巅峰,身边无人的冷清。
谢诏的手轻轻握住了她的小手,脸上冷俊的神情有了变化,声音温柔似春水。
“栀栀,喜欢这里吗?”
“妾身自是喜欢的,不过阁楼太高了。”
“妾身恐高……”
恐高啊……
那以后只能打造金屋子了。
“栀栀,留在孤身边,陪孤一起……”
沈栀意理智清醒,委婉道。
“殿下,将来有太子妃。”
“太子妃会陪您走到您想要的位置上去。”
这句话,将他们两人之间刚刚升腾起的暧昧氛围,瞬间给浇灭。
谢诏眼眸深处染上了些异样的情绪,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
将她揽入怀里。
“栀栀,只想做太子妃吗?”
这话倒是好笑,谁有病似的想当妾。
再说了,她有温言玉了。
不需要他假惺惺的爱。
“嗯。”
只想做太子妃……
谢诏的眼底升腾起一股让人难以察觉的冷意,想当太子妃,也不是全然没有办法的。
只是需要时间……
“殿下,没人愿意当妾。”
没人愿意?他东宫里那些女人算什么?那些挤破了头也要将自已的女儿,嫁入自已宫里的大臣算什么?
“可是,栀栀,跟了孤便有享不尽的荣华富……”
“多少女人挤破头也要进孤的东宫。”
沈栀意眉头轻蹙,看向了那灯火通明的夜景。
一时间没有接话……
多少女人?那些女人之间肯定没有自已。
因为自已不需要……
她是现代的人。
“殿下,有没有想过一生一世一双人?”
这样的言语简直是荒唐,一生一世一双人?皇宫之内,谁能做到如此。
“栀栀,这是不可能的。”
“孤要通过后宫,制衡前朝。”
“妾身明白。”
“若是有一天,妾身真的被她们害死在后宫,殿下是否会……”
谢诏感觉她跟中了邪似的,总是想一些有的没的。
“不会!”
“栀栀,你相信孤,好吗?”
“孤会护住你的。”
沈栀意觉得有些恶心,以后,他身边女人这么多,自然不可能围在她身边。
一想到他睡了别的女人再来睡自已,她就觉得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好恶心……
沈栀意强行忍着胃部的不适,低声道。
“妾身胸口有些发疼。”
谢诏的理智稍微回笼了些,轻轻握住她的手,带她进了揽月阁里面。
“外面风大,我们进去。”
里面的布置,豪华奢侈。
桌子上甚至摆了新鲜的糕点和茶盏,一看就是每天都有人收拾打理。
沈栀意注意到偌大的房间里,没有往下的楼梯,刚刚自已往下看时,也没有看到下面还有房间……
所以,这里只有轻功高强之人能自由进出,像她这样的弱鸡。
下揽月阁除了有别人的帮助,就是跳下去。
一股恐怖的感觉席卷而来,这里像是关犯人的,但,这样奢侈的布置……
更像是,上位者精心雕琢了一只鸟笼子,捉住了不乖的小鸟,就放到此处来驯养。
“谢诏……”
突然席卷上心头的惶恐,让她不由自主喊出了他的名字。
“这里之前住过人吗?”
他有些好奇她为什么会问这样的问题,笑道。
“怎么了?”
“……”
见她这副惊弓之鸟的模样,他觉得有些奇怪,但主动开口。
“原先是孤生母的住所。”
“后来,她不喜欢这里,父皇便将她挪去了汀兰苑。”
忽的,她的脸色瞬间惨白。
兰贵妃……
上次在御花园,见到兰贵妃跟皇帝,他们两人之间总是有些说不上来的奇怪。
现在算是彻底想明白了,又是一个强取豪夺的病娇……
“这里只能进不能出,妾身不喜欢。”
她明确表示自已不喜欢。
谢诏再怎么不明白,此刻也看明白了,他生母和父皇之间的事情,不止隔着一个顾衡这么简单。
但,他并没有什么心思去了解……
“不喜欢,孤不会让你住。”
“我想回家……”
看着她灵魂抽离的模样,谢诏叹息一声,揉了揉她的脑袋,温柔道。
“好,孤带你回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