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庄子上的岁月静好,赵府的日子就是鸡飞狗跳,一团乱麻。
首先是赵文轩的腿。
那天南汐在赵文轩的的腿上动了一点手脚,所以尽管闵柔儿第一时间给赵文轩请了名医,但赵文轩的腿还是过了很久才逐渐恢复。
而且这种恢复也只是表面的。
只要阴天下雨,或者着急上火,赵文轩受过伤的腿就会剧痛无比,根本不敢落地,走路也会一瘸一拐。
再加上丁忧的日子不能上朝,无所事事,导致赵文轩经常在书房借酒消愁,更不太管府里的事情。
再就是闵柔儿额头的伤。
因为南汐往她的香粉里加了料,闵柔儿越抹伤口就越不爱愈合。而那个伤口越不愈合,闵柔儿就越使劲抹粉遮掩。
没办法,表哥的身边还有冬梅跟她整日争宠呢。
这就造成了恶性循环。没多久那个伤口甚至开始流脓,涂多少粉也遮不住,闵柔儿这才慌了。
如果自已毁了容,表哥迟早会厌弃自已。所以闵柔儿整天开始求医问药,一定要把自已的脸治好。
最后也是最重要的问题,就是银子。
经过南汐的一番搜刮和赵老夫人的丧礼,府里账上的银子算是彻底没了个干净。能变卖的家具首饰也划拉不出几样。
尹氏和张氏每天都来和闵柔儿要银子,要东要西,闵柔儿一开始为了能掌家,还尽力的东拼西凑。
时间长了她也没办法,干脆反过来跟尹氏和张氏要银子,否则就要把她们两家人和其他那些乱七八糟的亲戚都赶出去。
两相里整日的争吵、扯皮。
最后闵柔儿还是又发卖了一大批新买回来的下人,各院只留最基本的几个贴身侍候的人,这才有了一笔银子维持开销。
尹氏和张氏也是闹心死了。
自从府里失窃,两家的日子过得就捉襟见肘。
闵柔儿掌家又借口要为老夫人守孝,整天送来的饭食都是清汤寡水,糙米咸菜,连点油星儿都看不见。
没看赵招娣的那个小儿子早就被夫家接走了。
这样下去别说她们受不了,就是侍候的下人也都怨气冲天,整天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
一喝斥就说,没办法,饭都吃不饱,哪有力气侍候人。
在这种情况下,下人一听说要发卖人都削尖了脑袋,巴不得被嫌弃,发卖了才好换新主子呢。
其实这几年尹氏和张氏两家的娘家也都混得不错,她们是可以找借口回娘家弄一笔银子的。
可是下人的卖身契都在闵柔儿手时,有个风吹草动的也瞒不了人啊。
所以尹氏和张氏都动过念头搬去出住,这样至少吃得饱饭,偶尔也能吃上肉。
笑话,她们是赵老夫人的妯娌,为死老婆子守哪门子孝?凭什么不让她们吃肉!
可是出去住哪?
京城这地段寸土寸金。
而且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赵文轩虽然丁忧了,但到底身上还挂着从五品的官职。只要她们住这大宅子里,外人看着就是一家人,说出去也是官眷,名头好听。
否则她们在这偌大的京城,真就啥也不是。更别提儿女婚事了,恐怕订好的婚事也得黄。
种种权衡之下,两家人只能咬牙坚持。
只是到底不甘心,天天找闵柔儿的麻烦,和她磨牙。
银子和待遇嘛,抠一点就是一点。
闵柔儿被烦的头发一把一把的掉。
冬日的某一天,尹氏突然收到和赵兰儿定亲的杨家传来的信儿。
来的是个婆子,穿着素净的一身下人衣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相有些刻薄。
尹氏认得,正是杨当家当夫人身边得用的婆子,订亲时见过的。
婆子立的毕恭毕敬,眼神却带着高高在上和不屑:
“我们大少爷上月在战场上梁军一次交战时不幸被射杀,尸首昨日已经运回府内,不日就会下葬。“
“我们夫人伤心过度,不能亲来,特派奴婢来说一声儿。”
“夫人不忍怜惜兰儿小姐年纪轻轻要守望门寡,因此这门婚事只当作废,兰儿小姐可再择良婿自嫁“。
“当然,兰儿小姐如果愿意进杨家守着,杨家也欢迎……”
话是这么说,实际杨夫人根本就不想赵兰儿进门。
她当初就看不上这门亲,是杨父一意孤行定下的。如今大儿子死了,她觉得都是赵兰儿这个没过门的儿媳妇克的。
尹氏和赵兰儿当即哭晕过去。
巴结着赵文轩好不容易得来的这门婚事就这么没了,母女俩简直不敢相信。
尤其赵兰儿,仗着未来虽然武将家的少夫人的身份,在小姐妹里多么风光。即使这段日子家里过得那么艰难,有一口好东西也没短了她。
这下全完了!
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
赵雅儿和其他没出嫁的姐妹可没她这份心情,私下还好顿幸灾乐祸呢。
只有赵文轩和赵兰儿一样备受打击。
他比谁都是知道。杨家的大公子,可是皇帝安插在南家军中的一枚棋子。如今这枚棋子还没发挥作用就陨落了,也不知道是偶然还是……
只是这样的消息,让他的酒喝的更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