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呦呦倒是当没听到这话就算了,反倒是旁边要休息的人不满出声:“老太婆,你别仗着年纪大就在这儿耀武扬威。”
“什么叫人家一个大人非要跟你孙子抢东西,那东西本来就是人家的,小孩儿年纪小不懂事就算了,难不成你老太婆也不懂吗?”
“啊对对对,你别跟她说太多了,免得那个老太婆讹你。”
“有这样的婆婆,怪不得孙子这么不讲道理。”
老婆婆听着脸色一阵青一阵红,但也终于老老实实地安静下来。
吃完饭后,大家都开始各自做自己的事。
陆星厘陆星衍两个小朋友都不用人操心,平时在家里他们就是自己看自己的书,反倒是季呦呦,在他们旁边坐着还显得有些不务正业。
季呦呦左右看了看,实在觉得不好玩儿,就借了陆星厘带的书来看。
她已经毕业好几年了,这会儿看着书上的知识也觉得有些陌生,不过陆星厘是个很好的老师,她看不明白的,只要问她,陆星厘都能很好地给她解答。
认真看书的时候时间都是过得很快的,一晃眼天就要黑了。
季呦呦又拿出了中午吃的饼子,不过也让陆桑城去买了两盒火车上的餐盒。
葱油饼再好吃,连续一直只吃这个也是受不了的。
不过两个小朋友的嘴被她养刁了,餐盒买来只是夹了两筷子,觉得不好吃就没怎么再吃了。
季呦呦也夹了一筷子尝了尝,平心而论,这炒鸡杂味道还是可以的,勉强能吃,只是不如家里的罢了。
最后他们母子三人吃完,餐盒里还剩下一大半,陆桑城凑过来,两下把肉给打扫干净了。
晚上睡觉的时候,季呦呦让两个小朋友睡了上铺,有什么事就喊她,陆桑城则是睡在他们对面,有什么事都好照应。
在陌生的环境,季呦呦最开始都不怎么能睡得着,但是白天事情太多,她也累了,没多久就昏昏欲睡过去。
倒是陆桑城,一直警惕着周围的人,完全没怎么睡,也就是睁着眼睛假寐。
事实证明,他这警惕得完全没错。
等到半夜,周围人的呼吸声都逐渐平缓下来,他准备翻个身,眼尾余光却瞥到了车厢中间鬼鬼祟祟的人影。
他呼吸一顿,警惕起来,没有动弹装做是一副熟睡的样子,却没有闭上眼睛。
那个人影中途摸了好几个人的荷包,慢慢靠近了他们这边,最后,竟然在季呦呦的床边停了下来。
“……这婆娘长得真漂亮。”
他自言自语道,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发出了两声淫邪的嘿笑。
陆桑城的眸色沉下来,眼看着人影的手就要伸出去摸季呦呦,他翻身下床,直接牵掣住了他。
“!!”
男人没想到这个时候还有人醒着,吓了一大跳,回过头来对上陆桑城那双如猎鹰般犀利的眼眸,更是心里泛寒。
他连忙狡辩:“这位兄弟!你这是干嘛?这是我媳妇!”
陆桑城给气笑了,声音冷得摄人,“这是我媳妇。”
男人:“!!!!”
他连忙大喊大叫,“救命啊!救命啊!!大家伙快点救救我!!”
车厢里的众人都被他闹腾醒了,有人打开车厢的灯,“你们这是做什么?!”
男人恶人先告状:“这个兄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就是去上个厕所要回自己的床铺,他就把我抓住了!!”
“他肯定是想抢我身上的钱!大家看看自己身上的东西有没有被偷!别让他得逞了!!”
闻言,有不少人都下意识地检查自己的包,还真有好几个人惊呼出声:“我的包被划烂了!!”
“我的钱也被偷了!!”
陆桑城却半点不慌,直接从男人身上摸出了偷来的东西,“报警,叫乘务员过来。”
众人吓了一大跳:“卧槽,原来是这个破烂货恶人先告状啊!”
“真是贼喊抓贼!!”
终于跟季呦呦发生口角的那个老婆婆眼珠子一转,故意道:“恐怕不是贼喊抓贼吧,他们俩说不定是一伙的呢……”
众人出门在外都比较警惕,下意识看向了陆桑城。
但陆桑城依旧镇定,让早已经醒过来,愣愣看着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的季呦呦拿出了他的军人证件。
“我是解放军。”
有人不太相信,从季呦呦手中接过证件一看,“还真是!是个团长呢!”
不管在哪里,“解放军”这几个字在人民群众心里都是极具分量的,大家瞬间就相信了他,有人主动起身去找乘务员,也有人七嘴八舌地夸他。
“真是多亏了你呀同志!要不是你!我的证件什么的就都丢了!”
“感谢你感谢你同志!你们这是去北京干嘛的啊?”
陆桑城依旧是那副冷淡的模样:“军事机密,抱歉,不方便告知。”
周围人也没有再追问,老老实实地纷纷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乘务员没一会儿就过来把男人带走了,这会儿空下来,陆桑城才看向了对面的女人。
女人小脸白白的,看着有些惊魂未定,眼眶还微微泛红,一副可怜极了的模样。
陆桑城心脏微微软了些,凑过来,还没开口安慰,上铺的两个小不点就着急忙慌地想下来。
“妈妈!妈妈别怕!”
“妈妈,我来跟你一起睡吧,妈妈,我会保护你的!”
陆桑城:“……”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罕见地觉得两个崽子有些吵。
他板起脸:“自己睡觉,我会看着妈妈。”
看着两个小萝卜头终于老实了,他才抱着女人躺到了她的床上,动作轻柔地顺着她柔软的长发:“没事了,睡吧。”
季呦呦乖乖缩在他怀里,月色下,小脸瓷白莹润,小声问他:“那个男人刚才是不是……”
陆桑城默了默,点头。
季呦呦被吓得够呛,低低抽泣了一声,跟他贴得更紧了。
陆桑城只把她抱在怀里,声音难得地显得柔和:“没事。”
“你睡,我守着你。”
男人身形高大,就算是躺在床上,也像极了一座寂静的山。季呦呦从炙热强壮的身体上汲取了安全感,没多久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可能是出了这样的事,后面的几天陆桑城都格外谨慎,恨不得贴身保护季呦呦。
季呦呦最开始还被吓了一跳,后面没再发生什么事,胆子倒是慢慢大起来,有些无奈。
她都这么大个人了,就算是身为女人有危险,但危险也没有家里两个长得粉雕玉琢的崽崽大吧。
陆桑城不守着两个崽崽,反而老是来守着他,这算是怎么回事。
季呦呦忍了忍,后面忍不住了,小声跟男人抱怨。
陆桑城却一脸理所当然:“厘厘和阿衍都很聪明。”
人贩子要想卖他们,那也得考虑一下被卖的到底是谁。季呦呦就不一样了,长得漂亮身段好,路上遇到的男人看她的眼神都算不上多清白。
最重要的是,她有差点被拐卖的历史。
季呦呦瞪大了眼睛:“你的意思是只有我笨?”
“……”
空气突然安静。
两秒钟后,男人仿佛有些不好意思,摸了摸鼻尖,轻咳一声移开视线。
季呦呦:“……!!!!”
气死她啦!!!
什么喜欢她?!狗男人要是真喜欢她,怎么会觉得她就是这个家最笨的!!
她再也不要跟陆桑城说话了!!
季呦呦当即冲着人冷哼一声,在男人想要上前来道歉赔罪的时候,一溜烟跑到了陆星厘旁边,怎么说都不挪位置了。
三天的时间也不算很长,季呦呦都还没消气,他们就要下车了。
收拾好东西,他们以上车时候的队形跟着陆桑城挤下了火车,在出站的时候给了介绍信。
上面他们来北京的原因写得清清楚楚,检查的人看了一遍,又瞪大眼睛再看了一遍,抬起头来的时候脸上全都是笑:“几位旅途愉快。”
上面安排了人来火车站外面接他们,季呦呦等人上车之后,被直接送到了招待所。
不过到了之后,陆桑城没有下车,司机说,上面有人想先见见陆桑城。
季呦呦下意识看向了车厢里的男人,后者脸色平静,她也就跟着镇定下来,估摸着这也不是什么大事。
她独自带着两个小朋友去了房间。
好在招待所这边也是有人专门打了招呼的,直接把他们带到了房间,里面干净整洁,东西一应俱全,还有专门的浴室和卫生间。
看着就很高级。
她悄咪咪试了试床的软硬,别说,真不愧是首都的招待所,舒服。
季呦呦收拾完行李之后,又花时间研究了一下浴室的各种设备,然后带着两个小不点洗了澡换了衣服。
那么多人挤在一个车厢里呆了三天,她只觉得自己身上一阵酸臭味。
还好这会儿天气已经转凉了,要是在夏天,还不知道身上的味道有多难闻。
两个小孩儿在车上也呆累了,洗完澡没一会儿就躺在床上睡了过去。
季呦呦看着他们总觉得心里软乎乎的,也躺在他们旁边休息,不过可能是困意是会传染的,没一会儿她也沉沉地睡了过去。
再醒过来的时候,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下来。
她是被吵醒的。
陆桑城回来了,好像要抱一下两个孩子。
但陆星厘陆星衍都十分嫌弃,纷纷往后面躲:“爸爸,你快点去洗澡吧,你太臭啦!!”
陆桑城挑眉,人坏起来,非要往两个孩子身上凑,把他们逗得“咯咯”笑。
看到醒来的季呦呦穿着薄睡衣出来,男人的眸色一下就柔软下来,“醒了?”
季呦呦点头,接过陆星衍倒的温水,“谢谢大宝。”
陆桑城也歇了逗弄两个孩子的心思,收拾衣服准备去洗澡,“等我洗漱完,带你们出去吃饭。”
季呦呦和两个小朋友都乖巧点头,纷纷开始收拾自己。
好歹是第一次来北京,季呦呦给两个小宝贝收拾的衣服都是家里最好看的,再加上他们本来就长得白净漂亮,看着还真像是北京土生土长的孩子。
收拾完,季呦呦凑过去在两个崽子的脸颊上一人亲了一口:“宝宝真好看。”
陆星衍陆星厘脸颊泛红,害羞地把自己埋进妈妈的怀抱。
大城市并不像是在小镇里,夜生活是十分丰富的。
他们走出门,几乎都看不见天上的星子,只能看到城市的五颜六色的灯光把天空都映亮。
陆星厘被爸爸抱在怀里,好奇地左右看,露出了少见的兴奋模样:“爸爸,我们什么时候去看天安门升国旗呀?!”
“还有长城!我想看长城!”跟着,她背出了一大段在书上看到的描写长城的话。
陆星衍没开口,但是他的眼睛也亮晶晶的,很明显也是想去到处玩儿的。
陆桑城顿了顿,又看向了季呦呦,倏地,他脸上露出笑容。
母子三人,这一刻的表情竟然差不多。
他伸手握住季呦呦的手,“等爸爸的事情忙完就带你们去玩儿。”
季呦呦怀疑他说的这个“你们”之中也包含了自己,撇了撇嘴,她也是去过省会云城的人,才不像两个小不点这样没有见识呢。
不过她眸光下移,落在男人牵着她的手指上,眉眼也止不住带上了笑意。
其实这样就很好了,很幸福了。
两孩子平安健康又聪明可爱,她和陆桑城之间虽然没有什么情爱,但也和和睦睦。
这就是一个家最好的模样。
*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爬起来被车接着去了部队。
今天陆桑城穿得很正式,身上是一身整齐的军装,袖子扣得严严实实,看着颇有一种禁欲感。
季呦呦给他整理了一下里面的白衬衫衣领,看了一眼前面开车的司机,小声问他:“你紧不紧张呀?”
今天陆桑城有个述职报告,还要上台领奖发表获奖感言,下面听的是一群上面的领导。
陆桑城垂眸看她,语气里带着浅浅的戏谑:“你很紧张?”
季呦呦眤了他一眼,嗔怪:“上台的人是你又不是我,你都不紧张,我紧张什么。”
陆桑城只是笑。
季呦呦觉得他一肚子坏水,别开头不想跟他说话。
不过过一会儿镇定下来,倒是真的有点紧张。
据说今天来的人军职都不低,都是一些平常人只能在报纸上看到的领导诶,陆桑城真的不紧张?
她转过头去悄咪咪地观察男人,却只见他侧脸神情淡定,好像不是去述职的,更像是平常回部队训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