丢下这话,我钻进车里。
陈婉真跟在我后面也上车。
苏盛临为了给我们让位置,转到了车门另一边,离顾宴卿的距离有些远。
但他还是微微欠身,朝向车外提醒了句:“顾总,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别一时糊涂铸成大错。”
这话让我心里一惊。
这分明是点顾宴卿呢,甚至可以说是威胁!
但他又是那么云淡风轻,甚至礼貌客气地说出口。
陈婉真微微张口,扭头看着我,也是一脸惊讶和暗喜。
我紧闭嘴巴,不知如何回应,索性装哑巴。
这款车空间很大,三个人坐着,绰绰有余。
而且陈婉真也不会像苏盛临的妹妹那样,故意挤我。
但毕竟是跟苏盛临挨着,他强大的气场不容忽视,无形间还是让我浑身紧绷,连呼吸都有几分克制。
红旗越野继续前行,朝着校园大门驶去。
苏盛临低声问我:“你跟他的离婚判决书下来了?”
我耳根一抖,转头看了他一眼:“是的,昨天收到的。”
“他要上诉?”
“不清楚,但我不会让他上诉的。”
我语气笃定,让另一边的陈婉真好奇:“为什么?你手里有他们家的把柄?”
因为我上车前那句鱼死网破的话已经暴露了,只能承认:“算是吧,关于他妹妹的。”
苏盛临跟陈婉真都是体面人,见我没有细说到底是什么把柄,两人也都没多问。
但我心里猜测,以苏盛临的关系网,他大概率已经知道顾家千金出了事。
只是出于对我的尊重,没有插手。
红旗越野驶出校园大门后,司机问了陈婉真下榻的酒店,先送她回去。
过了几分钟,李云微给我打来电话,“小晚,你在学校还是已经走了?”
“走了,刚出校门。”
“噢,那就好。”李云微说,“我刚在校门口看到顾宴卿,担心他会守株待兔,又去纠缠你,你走了那就没事了。”
我淡淡地道:“他已经纠缠了,我没搭理。”
“啊?他还真是死性不改,你们判决书都下来了,他还不放弃?”
“没用的,结果不会改变。”
“他真是神经病,我估计你们就算离了,你也很难甩掉他。”
车厢里安安静静,我又坐在后排中间,左右两边的人只要稍稍竖起耳朵,都能听到我的通话内容。
陈婉真倒是无所谓,可苏盛临……
“不管他,先离了再说。”我回应这话后,怕闺蜜还要唠叨许多,抢先道,“不早了,你也赶紧回去吧。”
“行,挂了。”
落下手机,车厢里又鸦雀无声。
而且这种突来安静,比之前更加尴尬。
我心情杂乱,也不知找什么话题,索性叹了口气放松下来,身体朝后靠去。
陈婉真听我叹息,回头安慰道:“别为这种人烦心,不值得。他再来纠缠你,你直接报警就是了,别心软。”
我虚虚扯唇,笑了下,“嗯,我没事。”
大约二十分钟后,车子抵达陈婉真下榻的酒店。
苏盛临一路上在闭目养神,等车停下,他睁开眼微微坐起身。
陈婉真越过我看向他,客气地道:“谢谢苏学长,以后有机会再见面,我请您吃饭。”
我心想,这种机会怕是不会有。
毕竟陈婉真在外地工作,回来江城的次数都少之又少。
可没想到苏盛临优雅一笑,道:“一定有机会的。”
陈婉真秒懂这话中深意,暧昧地对我挑了挑眉,然后推门下车,“那再见喽。”
“拜拜。”我对她挥挥手,等她下去后,身体自然而然地朝她那边移动了下。
苏盛临盯着我,嘴角勾笑,仿佛就爱那个我看透。
我脸一红,看向他,“笑什么?”
他人高马大,长手长脚的,一条胳膊抬起搭在车座上,竟延伸到我这边的位置。
“那你躲什么呢?”他施施然地反问回来。
我看了眼他的手臂,脸颊开始发热。
他这什么意思?
难道要把我揽过去?
前面还有司机呢,以他的做派,我觉得他不会那么做。
然而,我料错了。
他微微转头看着我,目光一眨不眨,顿了顿很疲惫地叹息了声:“头有点晕,不太舒服。”
我心里一惊,看向他担心地问:“严重吗?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他昨天才从外地赶回来,想必又辛苦熬夜了。
今天又一直陪着校领导,参加各种活动,估计中午都没休息。
晚上又喝了酒……
想到苏夫人跟陈沐溪都说他工作起来不要命,以为自己年轻力壮撑得住,我不禁有些心疼,还有点恼火:“你太忙了,不应该把自己弄得那么辛苦,真当自己是机器了,没日没夜的。”
这话脱口而出,等我说完,意识到他整个身体微微朝着我这边,眉眼间带着浅浅笑意,直勾勾地盯着我。
“嗯,批评的对。”
“……”我说那么多,他这么回我一句,弄得我反倒不知说什么好。
车厢里又安静下来,我见他斜斜靠着,眼眸轻闭,忍不住语调温柔了些:“感觉怎么样?不行就去医院看看,别强撑。”
“没事,就是劳累过度,喝了酒有点头晕,今晚好好睡一觉就行了。”
他闭着眼,语调沉沉,仿佛呓语。
我看他这姿势怪怪的,忍不住把他搭在靠背的手臂撇下来。
谁知,他竟顺势揽住我的肩,把我往他怀里卷。
我惊呆,眼眸瞪圆,盯着他,又心慌地转头看了看开车的司机。
司机心无旁骛,专注驾车,显然对老板的事不感兴趣,也不敢感兴趣。
“苏盛临……你——”我压低声,略带着不安和抗议地叫他。
他却依然扣着我的肩不放,“困,让我靠会儿……”
依然是低沉的呓语,像情人间的撒娇呢喃。
我心里一软,瞬间止住动作,任由他靠过来。
红旗越野继续稳稳前行,像暗夜下穿梭的豹,优雅而神秘。
车厢里,苏盛临斜斜倚靠着我,呼吸绵长,如安静的睡美男。
我微微低头,视线斜睨,小心而大胆地用目光描摹着他的五官,细致而缓慢,不放过一丝细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