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元似乎对我的疑问早有准备。
他急切地展示着自己。
“我从入学到现在都是年级第一，单科也是第一。”
“数学、物理竞赛也都拿了不错的名次。”
“长跑一千五百米的校冠军，短跑也拿过名次。”
满墙壁的奖状和老师同学的赞许都在佐证他的优秀。
“贺榕姐，我真的很需要这个机会。”
我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十六岁的他确实充满了无限的可能。
我从未怀疑过他的优秀，但前世的种种让我曾产生过自我怀疑。
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学生，为什么可能走到那一步？
无法理解，也不想再参与他的人生。
“机会都是公平的，我选她不代表你就不优秀。”
他更加急切地追问，“那为什么不能选我呢？”
“很抱歉这位同学，以我现在的能力只能资助一个孩子。”
他沉默了片刻，突然又抬起头来看着我。
“我父母残疾，一年的收入完全是靠村里的补助。”
他如泣如诉地讲着自己这些年的窘迫，如果不是趁着假期帮村里人割猪草。
甚至凑不够几百块的学杂费。
他说这是他唯一的机会，而且比起章惠，凭他的成绩更有机会冲击清北。
但我始终不为所动。
在我转身要走的时候，他有些恼火地追了上来。
“章惠是个女孩，就算你资助她读完大学，她也就嫁人了，对这个社会能比我更有贡献么？”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他。
“那又如何呢？”
“因为是女孩子，就该把资助的机会让给你是么？”
再见到章惠是一周后的事。
她仍然有些怯怯地，走到我面前时甚至偷偷地深呼吸了下。
我忍不住笑了，她让我想起来曾经的自己。
刚刚从闭塞的农村跑来繁华的都市碰运气，在去每一个剧组的途中都和她一样紧张局促。
我告诉她会一直资助她读完大学。
“之后的事情就看你自己的意愿。”
想到上一世，我觉得有必要把话说在前头。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忍着眼里将落的泪水。
“贺榕姐，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学习。”
小周去做了背调之后，仍然对我要资助她的事情不太看好。
“这小姑娘的家里情况有点复杂，没妈，就一个游手好闲的爹经常不着家。”
但村里人都很喜欢这个闷不吭声的女孩，说她只是没有摊上个好的家庭。
助养的事情很快确定下来，我重新开始在剧组里忙碌。
给章惠的生活费按月打到卡里，和当时给沈星元的标准一样。
怕她有事情不方便联系到我，留了一部旧手机给她。
但其实我是有些犹豫的。
上一世，沈星元就揪着这一点大做文章。
说我假意慈善，给他得都是些不要的破烂。
但章惠收到时眼里的欣喜，让我打消了顾虑。
她有时会给我发消息，汇报考试成绩。
我看出她理科那几门实在不太理想，让小周找找合适的补习。
这次章惠给我打来了电话。
听得出她应该是在课间，话说得格外急促。
“贺榕姐，我不用找补习，那几科我会再努力一点。”
我想起之前被沈星元指着鼻子骂的那些话，叹了口气。
“章惠，我答应资助你到大学毕业就会说到做到。无论你成绩如何，这点不会变。”
“你的刻苦和努力都是奔着你要实现的理想和目标去的，不需要做给谁看。”
她惴惴不安地问我，“贺榕姐，如果我没有那么伟大的理想……”
她没有把后面的话说完。
铃声响起，她匆匆地挂断了手机。
我合上看了一半的剧本，想了许久她刚刚想要问我的话。
只是我还没想好怎么回她，半个月后学校打来了电话。
“章惠早恋，我们在考虑劝退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