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难得相聚温存。
却被赶来的六婶和乐乐打断了。
「你男人下落不明，你还有心情在这儿和老相好旧情复燃？」
徐月被扰了兴致，又变成了那副尖酸刻薄的模样。
她盯着儿子，一脸不满。
「都说了找你爹就上河边找去！」
「我怎么知道他在哪里？」
儿子被吓得头低低的，躲在了六婶身后。
「这几天河边水急，男人无音讯了那么久也不担心，真是铁石心肠。」
说到水流急，她又想起了自己的顺子，如今没有了我，谁来打捞尸体。
谁来为她们寻找已故的亲人。
「要死也不可能是他！他水性那么好，怎么可能出事？」徐月一脸漠然。
是啊，我水性极好，才被村里选中去当了捞尸工人。
那为什么会掉入水里，溺死了呢？
脑子里的记忆有些模糊。
似乎是在那个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我乘船在河边打捞，突然脚底抽起了筋，疼得厉害。
然后一股大力便将我推入河里，我因为腿脚痉挛，无法使力。
挣扎片刻，沉入河里。
「反正我已经上报你爸哪儿去了，很快就会来新的捞尸工人，看看到时候能捞几个上来！」
六婶因为顺子悲痛欲绝，说话也没个把门，把乐乐吓得哭成了泪人。
「我爹……我爹一定好好儿的！」
大人们互相谩骂，丝毫不顾及我的孩子。
我走到儿子身边，想为他擦去眼泪。
可爹真的没出息，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
徐茂山赶了过来。
他一把抱起乐乐，温柔哄着「宝贝孙儿不哭，姥爷带你去找爸爸好不好啊？」
「姥爷，她们说我爸可能……可能……」
「屁话，你爸不会有事的。」
「不会的……」
老丈人气息渐渐有些不稳，我能看到他手指似乎在微微颤抖。
「新来的捞尸工人这几日就来，你也别急。」他对六婶说道。
徐茂山现在是村长，他都这么说了，六婶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
「还有你！勉子这么久没有消息，怎么也不来告诉我？屁颠屁颠跑这儿来犯什么贱？」
徐茂山瞪着徐月，又看了两眼站在她身旁的陈君礼。
「还有些人，当初决绝得很，现在可别再做出什么伤风败俗的事情来啊！」
陈君礼赔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条华子来。
「徐伯伯，君礼正要去找您呢，一点心意，还望笑纳。」
可徐茂山只是冷冷瞧了一眼，没有伸手接。
「我一个老骨头可受不住，谁爱要给谁吧。」
「爸！」徐月忍无可忍了，「您为什么非要这样剑拔弩张的？」
「君礼说一直想为当年的事情给您道歉，您为什么就不能接受呢？」
「接受？」徐茂山恨铁不成钢地看着徐月。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蠢货！这个畜牲当年把你逼到绝路，你还护起来了？」
「要不是勉子，这些年你能过得这么舒坦？」
老丈人句句为我辩解，可换来的是徐月愈发的反感。
「可是我根本就不爱周勉，他天天去捞尸体，我实在受不了了。」
「爸，君礼说他真的很后悔，这些年一直都在忏悔！」
听到徐月这些话，我有些难过。
虽然我早就该知道的，她只在乎陈君礼。
可为什么这么多年的守候，还是捂不热她的心呢？
徐月爱不爱我都可以。
只是我担心。
我担心我的老丈人一把年纪了还要再承担一次死别之痛。
我担心我的儿子也要因为失去父亲，被迫孤独坚强地长大。
这天徐月下了班后又没有直接回去，而是去了陈君礼家。
她同情陈君礼一个大老爷们带着孩子不方便。
想着给他带带孩子，做做饭。
我突然想起来，我的乐乐似乎这几天都没吃过什么像样的饭。
他要是知道自己的妈妈悉心照顾着别人家的孩子，心里一定会很难过。
我曾经也提过，让她当母亲的多关心关心儿子。
可她却觉得孩子事儿真多。
屁大点事都要找妈。
「我怎么生了一个和你一样没出息的孩子，烦都烦死了。」
她对儿子态度冷淡。
以至于儿子不止一次来问我。
「我是妈妈的孩子吗？为什么妈妈不爱我？」
我把他搂在怀里，轻轻拍了拍他的小屁股。
「臭小子，你妈十月怀胎生你，怎么可能不爱你？」
「她就是性格这样，你不要想多。」
结果现在，徐月亲自下厨。
还把饭菜喂到白月光儿子的嘴巴边上。
柔声哄着「乖宝宝，把饭吃了才能长个个呢。」
眼看着孩子吃一口，她就哄一句。
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从来没见过她这么耐心的一面。
对的却是别人家的孩子。
不过一会儿，陈君礼也从外头回来了，他问自己儿子有没有乖乖的。
可谁知道他儿子直接喊道「爸爸，妈妈今天给星星煮饭饭吃了！」
「星星，要叫阿姨。」
「妈妈！」
徐月愣住了，一时有点不知所措。
陈君礼笑着解释自己和前妻分开的早，这些年都是自己把孩子带大的，孩子缺乏母爱。
听到这种事情，徐月也不由得同情。
她把星星抱在膝头，温声道「以后星星可以把阿姨当妈妈。」
陈君礼看着徐月和自己儿子相处融洽，忍不住提了一嘴。
「阿月，我是真心想和你重修旧好的。」
他从身后拿出一条手链。
是徐月最喜欢的海棠花样式的。
她瞧着那手链出了神，似乎是想起了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