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银亮的月光下,树影摇曳,如鬼魅般婆娑。
万家的人吓得蜷缩成一团。
小福宝在万二嫂的怀里躁动不安,一双眼睛像被钉住一样,死死地盯着他们来时的方向。
“小福宝,怎么了?你看见什么了?”万二嫂满脸担忧地看着小福宝,她曾听老人说,孩子的眼睛最为纯净,能看见不干净的东西,她生怕吓到小福宝。
小福宝听到万二嫂的声音,急忙把头埋进她的怀里,只露出两只大眼睛,恐惧地盯着岔道口。
“乖宝?你是不是看见了什么呀?”万二嫂一边轻轻抚摸着小福宝的后背,一边温柔地问道。
小福宝那肉嘟嘟的小脸苍白如纸,失去了平日的红润。
“凉——狼——凉——”小福宝的声音软糯,充满了惊恐,两只小手也紧紧抱住万二嫂的脖子。
万二嫂以为小福宝在喊娘,赶紧应道:“娘在,乖宝不怕,娘会保护你。”万二嫂的声音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渐渐抚平了小福宝的不安。
小福宝伸出小手,指了指不远处的一个少年,“凉——大锅锅——凉——”
万二嫂顺着小福宝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位少年正眼神锐利地盯着岔路口。
万二嫂的心尖莫名一颤,眼睛也不由自主地再次看向岔路口。
这一次她终于看见了一个人正狼狈的往这边跑。
朱老大一边奔跑一边大声呼喊:“救命!狼——”
他的声音充满了惊恐和绝望。
然而,他的话语还未完全落下,一只狼便如闪电般从身后扑了上来,将朱老大猛地扑倒在地。
那狼的血盆大口狠狠地咬向了他的脖子,一时间,鲜血四溅。
这一幕太过突然,让在场的女眷们全都吓得目瞪口呆,尖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场面一度失控。
在这混乱之中,万家人以万老太为首,被万家四兄弟紧紧围护在身后。
万老太心中虽然也充满了恐惧,但她知道,在这种关头,她必须保持冷静。
她迅速拉过身边的万二嫂,急切地问道:“老二媳妇,刚才小福宝有没有什么异常的举动?”
万二嫂被万老太这么一问,才如梦初醒。
回想起刚才小福宝的行为,她突然意识到,小福宝可能并不是在喊娘,而是在警告他们有狼。
她赶紧将小福宝刚才的异常举动一五一十地告诉了万老太。
万老太听完,心中有了几分底。
她迅速环顾四周,目光落在了以万老夫人为首的京城嫡系人群上。
在那里,她看到了一位身姿挺拔的少年,他站在人群的最前面,虽然一身脏污的外衫,但身上却透着一股不屈的傲骨。
“小福宝刚才指的是那边的那个小公子吗?”万老太指着那位少年,问万二嫂。
万二嫂仔细回想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万老太心中顿时明了,她相信小福宝的直觉,也相信这位少年或许能给他们带来一线生机。
万老太目光坚定,毫不犹豫地做出了对万家最有利的决定。
她转向身边的四个儿子,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果决:“老大,老二,老三,老四,我们立刻去靠拢嫡系的那群人。他们人多势众,可以庇护我们。不要寄希望于那些官兵,他们说不定会把我们当作替死鬼。”
万家人此刻全都瞩目于嫡系那边,他们的人数明显多于自已,粗略估计有五六十人之众。
尽管人数众多,但他们的组成与万家旁支相似,青壮男子较少,妇女儿童居多。
万老太的话音刚落,众人纷纷响应,快步朝那边跑去。
万家嫡系的人初见这群陌生人,虽知他们是同族旁支,出身贫寒,但一些女眷还是流露出了鄙视的神情。
“这些泥腿子,真是让人倒胃口。”一位身上穿着脏污衣裙的女子不满地嘟囔道。
另一位女子虽然脸上还带着惊恐,但是明显脑子要好使一些,她轻声提醒道:“别这么说,他们虽然现在看起来土里土气的,但也是我们万家的一份子呢,等会儿可以拿他们当垫背的。”
在万老太等人靠近后,嫡系的女眷们纷纷挪开了一些距离,生怕被这些旁支的泥土气息沾染到。
她们暗自嘲讽,觉得这些旁支的人真是不知天高地厚,连自已的身份地位都搞不清楚。
“你们也不看看自已现在是什么样子?还想和我们攀关系?”一位嫡系女子不屑地嘲讽道。
万家旁支的人虽然感受到了嫡系的排斥和鄙视,但在这性命攸关的时刻,他们没有时间去矫情或计较。他们知道,只有团结一致,才能共度难关。
万老太毫不在意嫡系女眷们的态度,她一马当先地走到万老夫人的面前,热情地握住她的手,神情激动地说:“老姐姐,我们终于和你们汇合了!
这一路走来,真是苦不堪言啊。
原本我们在家里好好种田,过着安稳的日子,没想到突然接到流放的消息。
你说,我们这是造了什么孽呀?
不过话说回来,我们毕竟都是万家的人,一笔写不出两个万字。
往后,我们可得相互扶持才行呀!”
万老夫人柳氏被一个年纪比自已还大的老婆子抓着手喊姐姐,心中很是不悦。
她想要抽回手来,但无奈自已平时养尊处优惯了,哪里是万老太的对手?
试了几次,也没能把手抽出来。她只好强忍着不适,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敷衍地回应着万老太的热情。
“是呀是呀,我们都是一家人,应该相互扶持。”柳氏口中应着,心中却暗自腹诽:“这些泥腿子真是讨厌,也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亲戚,真是让人心烦。”
虽然心中不满,但柳氏也明白现在的情况不容她挑剔。
她必须放下身份和偏见,与这些旁支的人共同面对困境。
毕竟,在这荒凉之地,只有团结一致,才能生存下去。
然而,团结并不意味着每个人都必须忍受无理的侮辱和挑衅。
“哪里来的疯婆子?松开我娘亲的手,你这么大年纪了还好意思叫我娘亲姐姐?” 这句话像一根火柴,瞬间点燃了场面的紧张气氛。
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满脸的不满和傲慢,上前一步,试图扯开万老太的手。
她的动作粗鲁而蛮横,让万老太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幸运的是,万三嫂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万老太。她紧张地问:“娘,您没事吧?”
万老太站稳后,摇摇头:“我没事,小姑娘不懂事,我们不要和她计较。”
万老太显然想以大局为重,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多生事端,然而,万二嫂却看不下去了。
她性格泼辣,行事利落。她将手里的小福宝送到万老太怀里,将万老太护在身后,抬手一巴掌扇过去。
“啪!”万二嫂毫不留情地一巴掌打在了女孩的脸上,这一个月以来的委屈和愤怒全都蕴含在这一巴掌中。
女孩被打得一个趔趄,显然没想到万二嫂会如此果断地反击。
然而,这还没完。
万二嫂的怒火并未因此平息,她的嘴巴也开始朝女孩开炮:“哼,你个小丫头片子,我娘也是你能说的?你耳朵塞驴毛了吗?我们是被你们连累的,我们好好在家种田,什么也没干,一介良民,被你们连累成了流放犯,你还好意思来羞辱我婆婆?
叫你娘姐姐怎么了?既然你们不愿意想装嫩,那你让你娘来叫我婆婆一声娘听听?这样显得多年轻呀?直接年轻了一个辈分。”
女孩被万二嫂的话说得哑口无言,满面通红,她是柳氏的大女儿万蝶兰今年才十五岁,她显然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农村妇女会有如此犀利的言辞。
在场的其他人平时都是要脸面的人,此时都被万二嫂的气势所震慑,不敢出声。
一时间,场面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然而,这场冲突并没有就此结束。
女孩虽然被打了一巴掌,但她并未退缩。
她瞪大了眼睛,愤怒地盯着万二嫂,仿佛在寻找反击的机会。
而万二嫂则毫不畏惧,与她对峙着,似乎随时准备应对女孩的反击。
就在气氛愈发紧张之际,不远处传来一声高昂的狼嚎声。
“嗷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