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路遥离开,方才还言笑晏晏的气氛瞬间冷清下来。
郑玉书探究地看着烛音,试探:“烛音小姐似乎不太喜欢我?”
烛音语气很敷衍:“没有啊,你大概感觉错了吧。”
怎么可能感觉错?
郑玉书诚恳地望向烛音,他的眼型是桃花眼,专注凝视一个人的时候,似一汪多情的清潭,深邃又迷人。
可惜这般神色注定是抛给瞎子看了。
烛音不解风情:“我劝你不要这样看我。”
郑玉书心中一动,含笑:“为何?”
烛音冷冷一笑:“男人盯着一个漂亮姑娘看得一眨不眨,很容易被当成流氓,从而挨揍的。”
郑玉书苦笑:“看,你还说你对我没有意见。”
狗男人真的很会装,烛音想,难怪路遥被骗得那么惨。
她不想理,就不接话,自已也不会觉得尴尬。
郑玉书很少看到对自已这样不客气的年轻女孩,他摸了摸脖鼻子,换了个话题:“烛音小姐个人条件这么好,跟小遥相比都是各有千秋。只当个助理,不会觉得太亏了吗?”
烛音古怪地看他一眼:“干嘛,你想挖我?”
郑玉书含笑:“干我们这一行的,碰到烛音小姐这样的良才美质,会心动很正常。”
烛音:“你来迟了,前面就有人想挖我。”
郑玉书诧异,又恢复从容:“烛音小姐没有答应?”
烛音淡淡道:“我既然拒绝了他们,同样也会拒绝你。”
“为什么?”郑玉书心里生出一点兴味,他是真的好奇,“当明星,立于聚光灯下,风光无限,万众瞩目。你一点也不心动吗?”
他指了指远处拍戏的路遥:“就像现在的小遥一样,你看,多么耀眼。”
烛音很认可这句话。
她说:“我也觉得小遥很耀眼。”
“所以啊,我的任务,就是守护这份耀眼。”
郑玉书一怔。
烛音语气意味深长:“美好的东西总会招来脏东西觊觎,小遥年纪不大,性格也天真,分辨不清真好人和披着好人皮的衣冠禽兽。我这做姐姐的,自然要守在她身边,好好替她盯着。”
她扭头,黝黑的瞳孔定定盯着郑玉书:“对小遥图谋不轨的人,都该受到惩罚。你说是不是,郑经纪人?”
郑玉书视线不由自主被那双幽暗的眼瞳吸引,不知道是否错觉,他好像看到那双眼睛里,仿佛有一抹猩红一闪而过。
他眼前一花,暗道大概是阳光太刺眼了。
莫名的不安从心底蔓延,他顾不上说服烛音,心不在焉地附和:“自然,自然。”
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击掌声,是烛音高兴地双掌相击。
心底的不安越来越浓,郑玉书看到身边的漂亮姑娘笑盈盈地望着自已:“你自已答应了哦,郑先生。”
郑玉书莫名,答应?答应了什么?
烛音却不再理会她,低头,从地上捞过了一个什么东西。
他定睛一看,是一只白色的猫,那猫的毛色白得十分奇异, 分明是雪白的颜色,却偶尔在日光下,仿佛覆盖了一层粉色的微光。
漂亮得惊人。
只是,他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眼睛,心里茫然地想,这猫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猫当然是芭芭拉。
它在刚才,从自家宿主身上感应到了一丝极恐怖的气息。那股气势只泄露了一瞬,很快就消失不见,但就那一丝,也足够把一只没见过世面世面的小统子吓得瑟瑟发抖了。
它几乎是惊声尖叫:“啊啊啊宿主,你刚刚做了什么呀?”
讲道理,它那天亲眼见到宿主从虚无的空间里召唤出了一个绝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的生物,亲眼看到那位的人,直到现在天天嚷嚷着有鬼,至今不敢回剧组呢。
它很担心宿主一不小心把面前这个男人弄掉。
毕竟就连它,当时看到剧情的时候,都很生气。
但是郑玉书是剧情里的重要人物,是不能鲨的。
听它语气激动说了一大通, 烛音一脸纯良:“你在说什么呀?我是那种人吗?”
“别说是重要剧情人物,就算他只是个不起眼的路人甲,我也不会轻易伤人啊。”烛音一脸被误解的委屈,“我可是一个善良的好人!”
芭芭拉:……
它也不敢反驳,只小小声地问:“那么我善良的宿主,你刚刚,对郑玉书做了什么呢?”
烛音rua着它柔软的毛发,愉悦地说:“就是一个小小的契约而已啦,内容你也听到了,不可以对我们的任务目标怀抱坏心。如果违背,会遭到反噬惩罚的哦。”
任谁此刻看过去,就会看到眉眼弯弯的少女环抱猫猫坐着,姿态放松又乖巧。
谁都不会比她更无辜了:“他自已亲口答应的,我什么都没有做。”
芭芭拉把自已团得更紧了点,努力埋进宿主怀里,不敢说话。
烛音也没有开口,她对不喜欢的人,多说一句话都嫌晦气。
而郑玉书,他原本有一肚子的试探,可不知道为何,此刻心中慌张不安,直觉疯狂地提醒他,快走!远离这里!远离身边的女人!
他好不容易来一趟,还没好好同路遥聊一聊,怎么甘心现在就走?
只好强压下那份不安,但也没有什么再和烛音搭讪的心思了。
在附近悄悄观望的人眼里,就是两人果真很不熟,连装都不屑装一下。
路遥今天的表现同样优秀。
郑玉书第一次这样认真地看她演戏,越看心中越沉。
他没有想到,路遥的天赋竟然这样厉害,刚进圈,处女作,没有经过任何系统教导和训练,竟然就能发挥得这样好。
她就像是一个天生的演员。
如果他不曾对她怀抱那种隐秘的心思,签下这样一个天才,他绝对会欣喜若狂。
可心中既然生了恶毒的妄念,可怕的贪婪和掌控欲,让他不甘眼睁睁地看着这双翼渐丰的雏鹰就此展翅。一旦她御风展翼,飞向更加高远的天空,就将离自已越来越远。
不,我得拉住她……
更深的念头还未来得及冒出来,心口骤然一痛,就像心脏被什么看不见的枷锁狠狠困住,勒进血肉。
他眼前一黑,直直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