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用自己的剑,守护自己在乎的。人,或者事。”孟超然喟然道:“人命关天,能不杀,便不杀。纵然是再狠辣的凶徒,杀一人,也让自己的心伤一分。无论所杀之人是否十恶不赦,但那毕竟也是父精母血,也是别人的儿子丈夫兄弟父亲……”
“师父也说了守护,弟子赞同。但,当别人来伤害我们守护的东西的时候,为了让我们的亲人不要伤心流泪……”楚阳跟随孟超然的脚步缓缓前行,口中却是坚决道:“那就只好让敌人的父母伤心流泪。这个人,还是非杀不可的!”
孟超然道:“得饶人处且饶人。”
“我饶人,人不饶我!”楚阳道:“人间路,便是如此。危机和敌人,还是尽快解决得好。”
“你杀孽太重!”孟超然:“这样很不好。”
他悲悯的摇头:“须知冤冤相报何时了?”
“那便斩草除根!那样即刻就了。”楚阳直言道:“师父,你心太软了。不像江湖人。”
“你练剑无声,等同于偷袭。这与江湖武道规矩有悖。恐怕,会引起非议。这对你的前途影响,并不好。”
楚阳呵呵一笑,道:“规矩是规矩,我是我。我为何要遵循哪些规矩?弟子做事,想来只有一个规矩。那就是保住自己的性命,就是最大的规矩!没了命,就算是在遵守规矩,那也是扯淡之极的事!”
他顿了顿,讥诮的笑道:“更何况现在江湖上,还有多少人遵循那些规矩?那些所谓的规矩,反而已经成为了老实人致死之因!”
孟超然沉默。
师徒二人谁也说服不了谁,但两人心中都感到一股新奇之意。楚阳的前世,对师父只有尊敬,从未争辩过什么。现在两人一前一后边说边行,虽然说的是杀人这等大煞风景的事情,却觉得心头温暖起来。
孟超然也是如此。
楚阳的话他不赞同,却也不能否认是有道理。他不再说,是因为,就算是自己的徒弟,他也从未勉强过任何一人。各人有各人的路,如何走法,让他们自己选择。
“师傅,有一件事,弟子迟迟想不通。”楚阳斟酌着说道。
“你说的是……石千山?”孟超然洒然一笑:“我一直纵容石千山虚情假意的欺骗你们,任由石千山在此之前独占师门资源,却不闻不问,是不是?”
“是。”楚阳扬眉,抬目。
这件事,是他心中的疑惑。孟超然既然明白,为何从来不阻止?石千山是徒弟,难道自己两人就不是徒弟?
楚阳不是不满,而是知道孟超然这么做必有其原因。他现在问,便是问明白,因为下一步,就是杀了石千山。但万一要是破坏了孟超然的计划呢?
“我没有处理,是因为,这是石千山的本事。也是你们两个笨!说之无用。”孟超然淡淡道:“阴险狡诈,口蜜腹剑,虽然卑鄙下流,但这也是本事。而且是行走江湖必备的成功条件。石千山还是做得不够隐秘,被你发现了。”
顿了顿,孟超然道:“石千山,还是虚伪的不到家啊。”
楚阳默默地跟在他身后走了一会,才轻轻的道:“我明白了。”
孟超然头也不回,缓缓举步,口气依然是那样的淡然:“若是你没有发现,我会一直纵容石千山,直到他不再需要我纵容。我门下,虽然只有你们师兄弟三人,但,这也是一个江湖!生与死,是你们自己的事,自己的选择!”
说到‘生与死,是你们自己的选择,自己的事。’这句话的时候,孟超然的脸容没有变化,但声音却蓦然的沉重了起来。
这句话看似无情,楚阳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师父只是引路人,自己未来的路,始终要自己去走。孟超然现在的不作为看似无情,其实是让弟子自己去体会江湖。纵然晚一些,也要比别的弟子还要早一步。
而且这是自己的体悟。与别人教的,截然不同!虽然这很残酷,但这样的残酷,却是迟早都会经历的事情。早一刻,便能多一份活命的把握!
这是自己前世在门派被灭之后,才逐渐的体会到了师傅的苦心!
“你们再这么笨下去,将来出道,迟早会死在别人手中。那么,我对你们不会抱有很大的希望。不要怪为师狠心,我们天外楼,需要的是强者,而不是笨蛋。”
“石千山阴险奸诈,而且心狠手辣,不是好人。”孟超然终于站定,楚阳才发现已经到了后山石崖上,只听孟超然道:“但石千山却能成事。资质也好。所以我纵容他,压你们。你们在此之前很平庸,太平庸,淳朴,成就越小,活下去的机会就越大,纵然是被人欺负,也终究是能活下去。”
“我要让弟子活下去,我不会去管你们去走哪一条路。”孟超然如此道:“万事有天定;若不是你突然开窍,我也不会跟你说什么。我这个师傅作为师父或者不称职,但自从石千山第一次欺诈你们而你们却没有发觉还很感激他开始,我就为你们决定了一生的路。”
他转过头,双眼深深的看进楚阳眼中:“直到那天,你开始试探我。”
“我明白。”孟超然这些话说得淡漠而无情,但楚阳却是一阵感激。若是自己和谈昙两人一直就这么愚昧下去,孟超然揭开石千山的本来面目,反而是让自己两人日子更难过。
“这几天,我虽然宣布闭关,但却一直在暗中看着你们。”孟超然叹笑一声:“才发现,我孟超然居然又一次走了眼。你这个楚阳,可是让我大大的出乎预料之外,所以才开始改变初衷。”
楚阳一阵汗颜。
并不是自己让师傅走了眼,前世自己的确是一直这样蠢下去了……
不过师父说的是“又一次走了眼”,这句话之中,似乎含义颇深啊,难道之前,他还走眼过一次?……
“不过你的性格,需要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