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啧啧叹息着,原来一个王朝的变天竟然来得这么快,那公子哥儿已经将碎银子丢在了桌面上,带着侍卫离开。
侍卫出了门之后,才小声的问道:“陛下,我们还不回去吗?”
此二人,正是君默和赤鹞。
他们长久在外面游荡,赤鹞都快着急了。
他生怕沈渊当真假戏真做,将计就计直接拿下皇位。
毕竟现在北疆的兵力集结在京城,而君默手中,当真是办张底牌都没有。
他其实很不解,君默到底什么时候开始,这么信任沈渊了。
君默惬意道:“急什么?我等着有人用八抬大轿来接我呢。”
“谁?”
君默笑得神秘:“很快你就知道了。”
而京城中的气氛,就不如外面和谐了。
肃杀弥漫在每一寸空气里。
文武百官聚在一起,像一堆无头苍蝇一样焦头烂额。
“要我说,不如直接投降,反正现在皇帝也失踪了,谁当皇帝我们不是臣?直接让沈渊登基算了,免得兵临城下,我们被打成丧家之犬,你们可别忘了,北疆几十万虎狼之师,现在距京城不过百里地了。”
“你倒是想降,也要看沈渊愿不愿意,咱们之前不是没有派人去转圜过,可你看沈渊把我们放在眼里吗?”
“不是,我说沈渊他是疯了吧?费那么大力气攻打,却不受降?他到底想干什么?”
“谁知道呢,这个疯子!”
正当众人讨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程梦玲穿着凤袍缓步而来:“不如,我给诸位出个主意?”
她一出现,众人的表情就开始变得很微妙。
皇帝是个女人,那皇后这些年?
现在君默消失了,若说紫禁城中,谁的地位尴尬,那肯定是非程梦玲莫属了。
这段时日她憔悴了许多,当听到这个消息时候,她第一反应是不相信。
但冷静下来之后,回想起过往那些时光,她悲哀的发现,可能她所不愿意相信的,就是事实。
难怪成亲之时,君默说了那些话。
她还奢望着,只要肯等待,或许总有一天会守得云开见月明。
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
众人怜悯的目光刺痛她,她却依稀能猜出君默的意图。
君默欺骗了自己,但如果可能的话,她仍然希望能帮到君默。
她开口道:“众位还不明白吗,沈渊不接受投降,无非是想逼诸位接受陛下,现在能制止沈渊的,唯有陛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开口。
其实他们何尝猜不到?
只是谁都不愿意先提出来。
一旦妥协,那就意味着承认了君默这个女帝,这对王朝而言,是何等的耻辱?
他们都想赌一个可能,赌沈渊最后根本不敢真的做什么。
“还在白日做梦。”程梦玲把一张密函甩到众人面前,“十日内若没有答复,诸位的家眷,恐怕就危险了。”
有人暴跳而起:“卑鄙!沈渊这个卑鄙小人!”
程梦玲点头承认:“他一直都是,是你们不愿意相信。”
一场会议,就此无声无息的散去......
......
一月后。
君默在江南折花游船,十几艘巨大的官船,来势汹汹的将他所在的画舫包围了起来。
赤鹞顿时紧张:“陛下,有危险!”
君默收起垂钓的鱼竿,缓缓站起身,“是有故人来,别紧张。”
官船在距离画舫不远的地方停下。
有人从官船出来,站在甲板上。
是个女人。
君默见她便十分愧疚,只是大庭广众,有些话不方便说,她只能微笑:“皇后,好久不见。”
再来之前,程梦玲想了千万种跟君默重逢时的场景。
这些时日,她怨怼过,也哭泣过。
可在看到这张脸的时候,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化为了云烟。
是了。
她们之间,明明是一开始就说好了的。
是她贪心了。
她微微屈膝:“臣妾率领百官,恭迎陛下回宫。”
她话说完,许多人陆续从船舱里出来。
那竟是朝中举足轻重的臣子们!
那些人见到君默的表情很复杂,内心挣扎许久后,他们齐声道:“臣等,恭迎陛下回宫。”
君默笑了。
她意味深长道:“我是个女人,恐怕不适合做皇帝。”
“我说你的适合,你就很适合。”沈渊一身紫袍,负手从船舱中现身。
许久不见,他似乎瘦了些。
这些日子领军奔袭过得并不算太轻松。
君默看着那人熟悉的脸,嘴角的笑意逐渐扩大。
正笑得开心时,突然觉得一阵反胃。
一下没忍住,竟然吐了出来。
沈渊脸色顿时一便,一步跨到画舫上,骂道:“这些日子没有安生吃饭?”
一看就是三餐不规律,虐坏了胃。
君默吐过之后便轻松了很多,她有些疑惑:“没有啊,吃得可准时了,我还长胖了许多。”
沈渊定睛一看,见果然是长了些肉。
君默不适应在这么多人面前跟沈渊这么亲密,程梦玲哀怨的目光会让她极为内疚。
“或许是受凉了。”君默站直了身子,对众人道:
“如今诸位既然请我回宫,我希望往后,便不要再在此事上做文章,你等是否能做到?”
这些人跋山涉水来都来了,自然不可能摇头,于是纷纷给了肯定的回应。
开玩笑。
要是做不到,沈渊的玄甲军打入京城,他们这些脑袋上有乌纱帽的人,第一个倒霉。
与其如此,自然要先保住性命。
君默点点头,与众人虚与委蛇的寒暄一顿,便遣散了他们,定下在三日后启程回宫。
所有人离开之后,君默正想着跟程梦玲说点什么,对方却用一种十分深沉的目光看着她:“陛下身子不舒服,不如请个大夫来瞧瞧吧。”
沈渊头一次没有反对程梦玲的意见,问都没问君默,直接就派人去请大夫,霸道得很。
程梦玲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打了个转,话好几次到了嘴边,终究是没有说出来的勇气。
沈渊顺手掐了掐君默的脸:“看来离开我,你过得不是一般滋润。”
如今君默总算不瘦得像骷髅一样可怕了,虽然仍然纤细,但至少像个正常人。
以她的体质,能到这一步,说明这段日子过得是真不错。
大夫把完脉后,有些吞吞吐吐的。
沈渊以为君默的身子出了什么大问题,大夫又这副样子,他猛拍桌子:“你嘴巴被缝起来了?究竟什么病,该治治,做出这副死样子干什么?”
程梦玲看了一眼君默,心里面有个猜想竟然直接脱口而出:“是有孕了吗?”
君默猛然抬起头,“什么?”
沈渊愣了半晌,突然想起那日在乾州府,君默一声一声的老师叫着。
算起来,两人正式确定关系就是在那一次。
大夫颤颤巍巍的,“是,启禀王爷,陛下有喜了。”
君默:“......”
程梦玲:“......”
过了许久沈渊突然笑了起来。
那种喜悦无人能感同身受。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