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起别扭的低下头去,说道:“李婉儿乃是令秋之未婚妻,乃是光明正大的拜访,何有私会一说?”
“况且,李氏之罪,罪在李维明,如今李维明九族尽诛,连大王都未曾因此而责罚李婉儿,我等又何故轻视她人呢?”
叶云起身为后世来者,思想观念自然更自由一些。
该处罚的,都处罚了,拆散李家,也不会是借机削弱世家力量。
既然对方都分家了,叶云起更没有继续追究的想法了啊。
然而,叶云起是这么想的,但别人可不这么想。
谁知道大王在不在意?
将来你孩子千辛万苦入了仕途,大王一看,哟,母亲李氏啊。
然后对孩子有意见了怎么办?
或者自己或者亲戚入了仕途,大王一看,你那妻子嫂子什么的,是李氏啊,当年谋逆那个李氏?
之前娶了李氏女的人,已经追悔莫及了,如今能不娶,自然就不娶咯!
果然,只见孔博诗大怒,一拍桌案:“放肆!竟敢妄议殿下?掌嘴十记!”
叶云起都愣住了,我哪里妄议殿下了?
你懂燕王还是我这个燕王懂燕王?
然而,叶云起现在就算摆明自己是燕王附体也不行。
如果真说什么我是燕王,惊恐万分生怕被人污蔑造反的其他族人只会堵着他的嘴,然后直接来一把邪火给叶云起烧到重开。
毕竟,说话之前,你要考虑考虑九族。
你不考虑九族,就不能怪九族不考虑你了。
叶云起只好据理力争道:“我又何话妄议殿下?莫非二伯伯觉得,殿下责罚了李婉儿?”
二伯伯孔博诗有点心累,这话,怎么能说呢?
他也不敢说啊。
他要是说了,万一被人说是心怀怨怼呢?
孔博诗扫视了正厅众人,严厉的说道:“今日之事,不能外传一句,如若不然,杖死!不入祖坟!”
随后才看向叶云起,长叹一声:“令秋啊,你虽博学强记,然而并无半分政治智慧,家族不让你出仕,乃是保护你,待到你成一方大儒,纵然失言,亦无杀身之祸。”
“没想到你却不能理解家族的良苦用心,以至于心怀怨怼。”
“我便和你好好说说,李家,尚存之人,皆是带罪之身!不然,大王为何令他们分家而居呢?便是防备他们再有反意!李家在大王心里,已与反贼无异了!”
叶云起抛开叶云起的身份,以其他人的视角一看。
只觉得孔博诗居然有那么几分道理!
看来自己在模拟之后,还需要用燕王的身份去打打补丁,表明自己的态度是鼓励分家,而非认定有罪之人才分家!
如果任由这种分家是反贼所以才被分家的思想传递,那将来怎么推广分家之事?
果然,曾有千古之言说道:“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
视线放的太高,也会看不清下面吧?
模拟的好处,不止是百分百忠诚度,也不止于篡改微末,更有多重视角去看自身策略的帮助!
叶云起连忙说道:“分家,绝非反贼才分家!如若我欲分家,我便也是大王眼里的反贼了?我看不见得,说不准大王反而乐见于我欲分家之事……”
“大胆!”孔博诗大怒。
人,总是会朝着自己利益的方向思考。
如今叶云起提出的,固然是一个新的思考角度。
但绝对会动摇宗族的利益!
“愚昧,无知,我看啊,是家族对你太好了!”孔博诗一拍桌案,“来人,打二十杖!宗祠禁闭十日!”
父亲孔博礼连忙求情道:“二哥,孩子还小,二十杖下,恐有……恐有……”
“那,便十杖吧。”孔博诗气冲冲的离去了。
私刑,私刑啊!
叶云起心中悲愤大喊。
然后就被拖了下去。
好在,模拟时痛感削弱,痛倒是不痛,只是这身体一时难以再动弹了。
宗祠之中,一个看守宗祠的老头端坐于门口,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去世了。
叶云起被杖了屁股,如今只能趴在宗祠那牌牌之下,香火的烟缭绕而上,亦有几分玄而又玄的感觉。
想着自己也算是窃了人家孔家子弟的身体,在这个有玄学力量的世界,也不知道这宗祠到底有没有神异。
不过,如果对方有神异,也应该知道我叶云起乃天潢贵胄。
应该反过来拜我才对。
就在叶云起想到这的时候。
高居最顶端的牌坊忽然掉落下来。
啪的一下,掉到叶云起的面前。
有字的一面落在地上,宛如一个人俯身而拜。
叶云起慌忙看向门口的老人。
老人睁开眼睛,正好看向此处,看到木牌倒地,顿时大惊。
叶云起连忙说道:“我什么都没干啊!”
老人没说话,匆匆忙忙转身离去,应该是喊人了。
叶云起看着一众牌牌,心里想着:不是,真有神异吗?
不过一众牌牌,也就掉了一个,应该是凑巧。
要不然,要拜也是都拜……等等!停停停!不能多想!
孔博诗急忙忙带着一群人走到宗祠之前,先是在外面大礼参拜,随后又进来对着倒地的牌坊大礼参拜。
最后才十分恭顺的将它扶到该有的位置上。
然后惊恐的说道:“宗祠预警,定有大事,依我看,定是你私会李氏族人,被人知晓了!我们还是速速退婚才对!”
其余人也纷纷认同:“是极是极!”
“哎呀,只是孔令秋如今见不得人啊!”
“那又何干?婚姻大事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何须孔令秋出面?”孔博诗袖子一甩,“我亲自带队,前去李家!”
随后,这群人便急匆匆离开了。
都没给叶云起插嘴的机会。
人群离开,一切仿佛恢复到了刚刚平静的样子。
老翁在门口闭目养神。
自己趴在宗祠之中。
只是,退婚?
会不会啪的一下来一个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默契少女穷啊?
如今,伤了屁股,还是先养伤才对。
叶云起百无聊赖,便朝着老翁搭话:“长辈,你是哪一房哪一辈的长辈?我怎么没听人说起过你?”
那老翁睁着半拉眼睛,仿佛有气无力的说道:“因为说不准哪天,老头子也就成了此地的一个牌牌,不提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