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同里面的地面凸凹不平,坑坑洼洼,到处都是垃圾。
两侧的房屋也破败不堪,很多都没有住人了。
几年前,沈绾来过这里,虽然地方不大,但热闹很有生活气息,没想到短短几年,现在的变化这么大。
她径直往前走,傅斯宴握着她的手,沉默不语。
沈绾很不习惯他突然的亲近,想要甩开手,无奈却被对方攥的更紧了。
她不知道傅斯宴今天抽的什么风,言行举止都透露着奇怪。
不过对于傅斯宴这样的人,她不会去花时间去琢磨他的心理,毕竟也捉摸不透。
巷子走到尽头,右转第一家,两层小楼上的白色瓷钻已经掉的所剩无几,黑黢黢的墙皮裂开无处条细缝,像是随时会支离破碎一般。
沈绾站在门口,有些愣神,直到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沈绾?”
她从思绪中反应过来,抬眸扫向声源处,胡教授手里端着淘好的米,正往家门口走。
沈绾上前打招呼,“胡教授,抱歉,冒昧的打扰了。”
“进来吧。”胡教授留下一个背影,闷声走在前面。
沈绾正要抬脚,见傅斯宴没有要动的意思。
“傅先生,你若是不想进去,就松开手让我进去。”
傅斯宴眉头微皱,像他这样的天子骄子,哪里来过这种贫民窟,说不嫌弃也不可能。
但傅斯宴的手也没有要松开的意思,就这样僵持了几秒。
沈绾见他迈步,心里闪过惊讶,这是他妥协的意思?
胡教授自顾自的把米放进了电饭锅,转身对着沈绾说:“你来找我是因为那幅画的原因?”
他开门见山的问了出来,但沈绾并不是因为画。
“沈绾,这件事是我错了,我向你正式道歉,那幅画抄袭了你的灵感,本就不该存在到现在。”胡教授低下头,一脸愧疚的表情。
他这一生没有做过几次违心的事儿,心里更是羞愧难当。
作为老师,将自己引以为傲的羽毛,一点点的折断践踏,无疑是比死都难受。
他已经不怕死,但心里还有要完成的责任和义务,他还不能死。
沈绾转移了话题道:“胡教授,师母在吗?”
如果只是为了胡教授这声当面的道歉,未免有些太肤浅。
胡教授是她敬重的人,也是她设计工作的敲门砖,她相信他是有苦衷的,所以才会来这里。
大学时期,胡教授经常邀请她们去家里做客,师母虽然身体不好,但也会做上一大桌子丰盛的食物款待她们,给了她们家一般的温暖。
后来,沈绾每每想到那几年,回忆都是快乐的。
胡教授显然也没想到沈绾会跳过话题,他指了指楼上。
沈绾上楼,布满灰尘的楼道,摇摇欲坠。
她能感受到傅斯宴握着她的手加重了力道,转眸对上男人脸上明显的嫌弃。
她忍不住嗤笑道:“这算是傅先生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吧?”
“还有心情开玩笑?”傅斯宴反问出口。
楼上的简陋程度跟楼下不相上下,破旧的床上躺着一个身如枯槁的女人。
女人的脸色病态的惨白,瘦的像是一具干尸。
听到脚步声,她缓缓的睁开眼,看向沈绾的眼底带着一抹探究。
“师母,我是沈绾,您还记得吗?”沈绾开口道。
她极力掩饰着脸上的震惊,语气平静。
师母以前身体就不好,现在的情况更是糟糕透了,好似只剩一口气吊着。
女人缓慢的点点头,声音微弱的几乎听不到,“怎么会不记得?,沈绾,你来看胡老师了?”
沈绾点点头,“您的身体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