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玉柔醒来的时候,天刚蒙蒙亮,玻璃窗外面正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揉了揉有些发胀的脑袋,用力地甩了甩,她记得自己昨天晚上跟一个男人喝酒,喝了很多酒,然后就不醒人事了,再然后……
谢玉柔吓了一跳,连忙掀开被子,发现自己的衣服穿的好好的,身体也没有一点不对劲,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记忆的碎片开始一点点地在脑海里汇集,她终于记起来,她跟宁远在聚德轩吃完饭,又跑到酒店房间里喝了一瓶酒。
其间说些什么,她大致不记得了,只知道,这个叫宁远的男人似乎一直不怎么高兴。
自己还是第一次跟一个男人这么喝酒,他竟然还不高兴!简直……简直可恶!
心里虽然这么想着,可是对方没有趁机占她便宜,却也让她对宁远有着比较好的观感。
只是,他就这么走了?自己连他的电话都没有……
呸呸呸,谢玉柔,你想什么呢?为什么要一个陌生男人的电话?
从床上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望着笼罩在秋雨中的城市,谢玉柔零乱的心终是平静了下来。
城中村。
吴美凤蹑手蹑脚地走进厨房,开始熬米粥并和面做馒头,生怕吵醒了睡在沙发上的男人。
昨夜吴美凤一直无法安然入睡,耳朵时刻注意着门是不是会响,这样一直折腾到后半夜,正因为疲惫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门响了。
只不过,这一次门只响了两次,便没有了声音。
吴美凤小心翼翼地凑到门边,轻声问了几句‘谁’,却没有任何回应。
僵持了有几分钟,吴美凤终还是小心地打开了木门,还没等木门打开,一个黑影便倒了进来。
这可吓了吴美凤一大跳,直到看清楚黑影的样子,这才放下心来。
费尽力气将宁远弄到回到沙发上,并用温水给他擦了一下脸,洗了一下脚,这才将他放平在沙发上,盖了个毯子。
不知道为什么,折腾完宁远之后,吴美凤竟然莫名的安心,一躺到床上就睡着了,直到被闹铃声惊醒。
已是凌晨五点半,她虽然只睡了两个多小时,却没有感觉一丝疲惫,看着沙发着沉睡着的男人,吴美凤内心一片宁静,破天荒的少了平时起床后会有的恐惧。
熬米粥,蒸馒头,调咸菜,煎鸡蛋,做完这些已经是早上六点半了。
吴美凤洗漱完后本想将饭菜端到客厅桌子上,可在路过沙发的时候莫名其妙的停下脚步。
沉睡中的宁远少了冷峻而内敛的骄傲,面容柔和,没有平时那么强的攻击性。
呼吸很轻,时不时会无意识地动一下身子!看起来就像是一个熟睡中的婴儿。
吴美凤就这么紧盯着宁远看,直到一个戏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你打算看我到什么时候?”
“啊……我……我,不……不是……”
吴美凤吓了一跳,胀红着脸连连后退,终是不敢看宁远那玩味的眼神,双手捧着脸逃到厨房,再也不出来了。
“喂,我又没说什么……”
宁远呵呵笑了,扭了扭脖子,到洗手间准备洗漱,却听到吴美凤那怯柔的声音:“我……我买了……买了好……好牙刷,新……新毛巾,白……白色的,你……你用……”
宁远愣了一下,当作洗漱台的破旧木桌上摆放着的一把未开封的新牙刷,还有一个印有风景画的新塑料杯,木桌上面墙上两根钉子间固定着的尼龙绳上挂着两张毛巾。
一张是红色的,摸起来有点硬,那是吴美凤自己用的。连毛巾都是红色的,看来她是挺喜欢红色。
另一张是白色的,摸起来柔软非常,显然是新买的。
“你这是准备让我在这里长住吗?”
宁远笑了,说了一句,也没有想过吴美凤会回答,自顾自地洗漱。
等他从洗手间出来,吴美凤却逃进了她自己的房间,宁远敲门,她却死也不开门,只是让宁远自己吃东西……
宁远知道她面皮薄,这次倒也没有再威胁她开门,自顾自地拿出早餐吃了起来。
待吃完后宁远又敲了敲吴美凤的门轻声说道:“昨天夜里谢谢你。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你也不要一直等着我。如果我真的想来,我提前给你打电话……”
宁远走了!
昨天夜里他喝了太多的酒,人说酒越喝越暖,可他却越喝越冷。
待安置好谢玉柔后,宁远第一想到的不是苏禾,而是吴美凤。
所以他出了酒店后打辆出租车来到城中村,等他敲了两下吴美凤家的门后,酒劲上来,终还是依在吴美凤的门前沉沉睡去。
以吴美凤的谨小慎微,他只是敲了两下门,又没有回应,她根本不可能开门的。
可昨天晚上她还是开门了,这说明昨天晚上她一直想着自己会不会过来。
这是宁远自恢复记忆以来第一次如此放纵自己的情绪。
虽然感觉非常好,放纵一场后心情很轻松,但他却决定从今后不再如此放纵。
也就是跟娜塔莎有了新的约定,娜塔莎没有盯着他,否则,昨天晚上那种情况,他早死一百回了。
“喂……你……你拿把伞吧……雨……雨不小……”
刚走到单元楼出口,宁远就听到吴美凤怯怯的声音,她手里拿着一把雨伞,正是上次她给他的。
“我以为你再也不敢见我了呢……”
宁远转身,接过雨伞,想了想又道:“买个智能机吧,你的手机真的太老了……”
吴美凤摇头,宁远知道她是心疼钱,又接着说道:“我给你出钱……”
吴美凤依然摇头:“我……我不用你的钱!”
“你的老年机信号不好,我昨天晚上明明给你打了电话,可是却打通……”
“骗人……”
“真的,没骗你……”
“骗人……”
“好吧……那我走了……”
“嗯……哎……”
“怎么?”宁远回头看着吴美凤。
“你……你应该回家,你……你妻子应该在等……等你回家,你……你不……不应该来……来我这里!”
“家吗?”
宁远笑了笑,望着楼外蒙蒙的细雨出神,好一会之后才说:“不说了,我走了!”
刚走出城中村,宁远接到一个短信:“如果你没地方去,可以来我这里,不过,只能睡沙发!”